贺其詹看她神情,明白了:“也是,若你知道,就不会拼命为仲琪求情了,说什么可以为他做任何能做的事,都是随口一说罢了,人都是自私的,我能理解”简清月依旧没出声。贺其詹娓娓说出一个令人唏嘘的事实来:这次出征南疆,皇上有两个候选人,一个是贺其詹一个是韩云贵,也就是忠义伯,二人都是马上得来的爵位,韩云贵还是已阵亡的韩将军同宗,征战经验丰富,但是韩云贵声称自己身体欠佳,无法替皇上分忧,皇上一怒之下便改了他的世爵为流爵,理由是他嫡长子膝下无嫡子,因而不能袭爵,也说了爵位传长不传幼,且次子无功,不可袭爵。仲琪也是一样无功,若到时候贺家让他袭爵之际,有人提出韩家的前例来,那他也无权袭爵,那贺家也就要流爵了,所以现在为今之计要么仲维休妻再娶,生出嫡子来,要么,仲琪出征赢得军功,才是办法,至于贺其詹出征与否这爵位之事都要解决。简清月冷冷道:“这么说,你们早便想休了我”贺其詹:“所以我坚持让仲琪出征,可你却说为他可以做任何事”简清月:“……”这时,她才明白老夫人费尽心机的让自己去劝说侯爷是什么意思。简清月张口结舌发现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被高高架起,进退两难,她感觉愤怒又矛盾,面对咄咄逼人的贺其詹,她一言不发,几乎有些狼狈的转身便走。贺其詹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口气。若在过去,用一个女子的半生幸福去换取自己儿子的生命或者是一个世袭的爵位,对他来说是种耻辱,可是如今真的面对这种情况,他心中也有隐隐的希望,若真的可能,对自己全家老小的确是件好事,要不要这么做他也充满矛盾。她脚步沉重,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坐在那里,莫冉问了几声,她都没听到,想了半晌,站起身重重打开柜子,叮叮哐哐一阵乱找,拿出那张脉案,抚摸一阵,仔细看了一遍,拿在手里又坐下,心里却还不确定要不要把这东西拿出去,这东西能证明自己可以生育,幸运的话也能让邹氏的所作所为暴露无遗,她能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也能继续做自己的侯府二少夫人。可这样一来,仲琪就要带着伤出征边境,生死不知。她挣扎了许久,也不能下定决心。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就此离开贺家,那样就不必这么累,可是她就变成了下堂妻,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就这么东想西想,坐立不安到了晚间,仲维和仲琪同时出现,仲琪见她满面愁容,见面就问:“二嫂,父亲是不是没听你的,让我出征?那就太好了,你也不必发愁,尽力就好,哈哈”看她还不说话,又觉得不对劲儿:“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你别在意,不管他怎么说,我都会出征的”仲维把仲琪按坐在对面,转头安慰她:“你放心有我在呢,别人不能替我做主”简清月缓缓抬头:“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了?”仲维有些迟疑的点点头。仲琪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二嫂,我压根就没这么想过,你又没有错,为何要白白牺牲,我永远站在你这边”贺仲维也道:“这件事也未必就只有这么两种选择,再说韩家是忤逆了皇上,才有如此下场,我们家若一直安守本分是不会有那一天的”仲琪不以为然:“那哪行,那也是冒险啊,还是我去,这不仅是为了侯府,还是为了我自己,我想打仗很久了。再说别看皇家说一不二,但世事也不能随他们任意决定。你看长公主为了给言都督施压,极力举荐他南下平乱,可皇上还不是想让他夙卫京师,而在韩将军和父亲之间选择。”仲维赞同的频频点头:“仲琪说的是,我们不一定会走到那一步。退一万步说,真有那一天,也是我们的宿命,接受便好,父亲也不是天生的王侯,重新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些虽然是安慰的话,可听到之后,还是觉得吃了定心丸,有种不是孤军奋战的感觉了,她看着仲维柔和的眼神,心想是不是这次自己可以退到后面,安静的让他来保护自己呢?“仲琪你的伤势如何?”仲琪拍拍胸口:“根本没问题,您放心”看他精神还挺好,简清月悬着的心稍放下一点。两人又说了不少安慰的话,仲维送仲琪出来,仲琪刚出门就又弯身吐了一口血。仲维眼神有些轻蔑,虽然天色已经晚了,可借着廊下的灯笼,他看到了,可是假装没看见,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