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白天过来拉,怕被村里的其他人红眼,到时候出点儿什么事儿,麻烦。
刘乃利的身体一直不太爽利,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毕竟太大了。
二狼看着空空的羊圈,第一次这么后悔,他后悔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赚了点儿钱就想着赚更多,谁知道,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命。
他可能就是个穷鬼命,自己没什么本事不说,还把家里的存款全都折腾进去了。
他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使劲往栏杆上凿了几下,他已经感受不到疼了,他的心一抓一抓的难受,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以来,家里最大的一场危机竟然是自己造成了。
他真该死!
二狼以前不怎么抽烟,可是这阵子他抽烟抽的尤其多,赔了钱,烟卷他舍不得买,旱烟倒是裹了不少。
有的时候,他就像是以前的刘乃利一样,蹲在墙角,卷一颗旱烟,静静地抽,眼睛望着某一处,站起身的时候,地上全都是烟头。
烟确实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静下来想一想,想一想以前,再想一想以后。
二狼踩了踩扔到地上的烟头,回屋了。
陶会兰这几天照顾着刘乃利,显得有些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也是心里上的疲惫。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连小儿子也瘦了不少,颧骨都比以前突出了,她怎么能不心疼?
“二狼,你别上火,这事儿就过去了,不管怎么说,咱家也没拉上饥荒不是?只要人好好的,钱可以慢慢再攒,听见了吗?听妈的话,别上火了,啊?”
二狼面上点点头,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慢慢攒?攒多久?他爸还有以前那么硬朗吗?他还能干多少年的活儿?
他狠了狠心说道“妈,养羊赔钱了,都赖我,看来我不是那块料,也没有那个运气。妈我想好了,我打算去城里,找点儿活儿干,总比在家里赚的多。”
村里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是老刘家世世代代都在这块土地上面刨食儿,怎么就要出去呢?
陶会兰一辈子勤勤恳恳,安安分分,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是一个未知的邪恶的存在,她怎么舍得儿子去外面受苦?
她一下子就急红了眼,抓住二狼的手说“不行!不许去!听见妈说的话了吗?”
二狼低着头不吱声儿,陶会兰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低吼着说道“不许去!妈不让你去!你听见了吗?”
她的手紧紧攥着二狼的手,好像生怕小儿子就此远去。
二狼也看着那双拉住他的手,那双手上面皱纹满布,不算是特别粗糙,但是骨节有些宽大,那是一双常见的农村妇女的手。
那双手紧握着他的,异常温暖,那种温度和触感,二狼永生难忘。
他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行,我听你的,你别害怕。”他的眼眶通红,抿了抿嘴唇,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
陶会兰松了一口气,抬起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说道“听话啊儿子!我儿子最听话了!”
二狼看着他妈笑,嘴唇微微颤动,那种笑是湿润的,眼里含泪。
他吸了下鼻子,又笑了一声说“行了!咱们别说这个了!你去看看我爸吧!”
陶会兰撒开他的手,揉了揉眼睛说“行,儿子你想吃啥?妈给你做。”
“我吃啥都行,你别太累了。”
陶会兰摇摇头,示意不累,拍了拍他肩膀,到灶台那边去忙了。
二狼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转身往自己的屋里走,掀门帘的时候不经意地一低头,一滴泪水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