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晴己差不多陷入类似昏睡的情况的时候,他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往他这边靠近。他像是被惊醒一般意识从混沌空白的状态中苏醒,他动了下因为长时间维持着相同的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身体,缓缓抬起头去看是谁来了公园,而当看到来的人沉静的脸孔时候,他不由得愣了一下,一时间有种自己或许还没醒过来的感觉。「……宇津木大人?」走来的人听到他的称呼,稍微皱了一下眉,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他距离约有两步的距离后停下脚步,望着晴己问道:「你一直待在这里打算做什么?就这样子坐下去的话,天色就要暗了。」「……没打算做什么,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待在原地而已。」晴己也察觉自己意外之下不小心用错了称呼,现在这个还没成为『宇津木大人』的年轻宇津木似乎不太喜欢莫名其妙被用了这样的称呼呼唤。他对于宇津木的提问,不太清楚怎么回答才好,但也有种怎么回答似乎都无所谓的感觉在心中浮现,他抬起头回望了宇津木的双眼,平静地回答道。听到晴己的回答,宇津木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地眯细了双眼,但他依旧用冷静的语气继续问道:「阿藤女士那边呢?不打算回那边去吗?」「没办法回去啊,那里、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宇津木先生,您应该很明白才对。」对于眼前人士探般地问话,猜到他或许是一路跟着他、才在这个和原定目标毫无关系的地方找到自己的晴己不由得莞尔,脸上浮现了薄薄的笑意,语气温和地回答了他的提问。「……那位『阿藤女士』,并不是你母亲所拜讬要讬付你的人,对吧?还是说,你口中被讬付的对象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对于晴己的答覆,不知怎么地让宇津木脸上露出像是无意间被什么给刺到般、被预料外的刺痛而变换的神情,他沉默了一下,才以有些强硬的语气提出他的推测与疑问。「不是的……我母亲确实安排好要将我讬付给阿藤女士,只不过,那不是现在的这个『阿藤女士』并不知道这点,那个约定才没有生效。」晴己知道真话并不会被相信,但他也没有那个余裕与智慧编出毫无破绽的谎言来解释,他看宇津木对此像是感到可疑一般的表情,或许是饿过头了、也或许是刚从放空状态中恢复的漠然情绪仍残留在心中,他此时也没有太多对方是会信还是不信的顾虑与担忧,他只是无意义地又笑了一笑,哪怕他没觉得此时的情景有哪里有趣的。晴己望着眼前这个比记忆中更加稚嫩、还绑着马尾而露出光洁额头的脸孔,在夕阳之下,这张本来就因为发型的缘故就有些陌生的脸孔此时更像是不认识的其他人,只是也仍能透过这张仍十分相似的容颜看到另一个属于未来的『宇津木大人』的脸孔。晴己就这样看着眼前人的面容、如同穿透时光般望着另一个他所知道的『宇津木』的残影,声音柔和地说道:「──宇津木先生,我有一个或许在您听来荒诞无稽的故事,您愿意听我说一说吗?」比太阳还正明亮炙热的时候更加冰凉的风吹拂而过,也吹动了此时两人的发梢,摇动的浏海在晴己的视野中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但他早已习惯了这种长度的头发不时会有眼前闪过一簇发丝遮盖部分视线的情况,他只是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的夕阳,思考该从何说起。晴己知道他目前所度过的人生年数在许多人看来还不算长,或许是连『开端』都还称不上是结束,晴己也确实觉得他这十年出头的人生没有什么事情好向人倾诉的,陈可乏善、无趣而单调的生活中并没有太多值得一提的事情,他甚至不像丽慈那样有去过学校之类他因为身体以及身份的缘故都未曾去过的地方、可以向他人说说关于那些地方所遭遇的人事物,而和他有关联、他也知道名字的对象也屈指可数──但即使是如此,也是他自己打算要说明一切的,但他一时却不知道该以怎么样为开头。「……在很久很久的未来,曾有一个或许并不特别的家庭。年轻的夫妻、有点年岁差的孩子,真要说有那里特别的话,出生就被检查出身体有异常的长子,从最开始就被舍弃了。没有登录户籍的他从小在像是医院、但有一些细节不同的地方长大,并被预言了无法活过十二岁。」最后,想到了春树的存在或许也仍需要解释,晴己就从自己的身世讲起──不先说明他的情况,就不能解释春树的存在,也不能解释他为什么回到了属于过去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