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惜文原本蜷缩着的手指缓慢张开,他才接着说道,“这里实在太疼了,疼到我已经没办法再自欺欺人,我只想问问你,你心里有一点位置属于我吗?”111顾惜文的喉咙哽了哽,可还不容他回答,江澜便仓促地开口说道,“算了,不要再说了。刚才的那些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你都忘了吧。”说罢,江澜便转身回了房间。直到走廊里又重归黑暗,顾惜文才像被人卸去了全身的力气似的,踉跄退后两步,狠狠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他不知道江澜所说的“疼”,与他正感受到的是不是同一种。他只知道,那个正活跃跳动的地方,正缓慢滋生出一种疼痛,然后以不容忽视的程度蔓延至四肢百骸。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的犹豫不决和优柔寡断有多么伤人。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三个人都深受其苦。或许,也到了该做决断的时候了。112顾惜文不知道江蔚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只是翌日醒来的时候,那个红色的天鹅绒盒子就端放在床头,打定主意要让他收似的。顾惜文没有动它,只是心莫名其妙的沉了一沉。吃过中饭以后,顾惜文本来打算出门。不成想,顾长书却突然造访。仔细想想,他已经许久未和顾长书见面了。前一阵顾长书看上的地皮,在江蔚的帮助下已经收入囊中,后续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让他忙的足不点地。现在突然一看,他人精神头倒是还不错,就是清减了不少。顾惜文看着些微有些心疼,开口便叮嘱他,“工作的事情虽然重要,但还是得爱惜身体,做什么把自己累成这样。”顾长书摸了摸鼻子,笑得真心又愉悦,“我没事儿的,哥,都还应付的过来。”顾惜文去厨房帮他倒了果汁,走过来放在茶几上,又在他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才随口问他,“今天怎么突然过来?大忙人。”听到顾惜文这样问,顾长书的脸上立马流露出一丝为难来。顾惜文觉得他是有话要说,便打趣他,“怎么了?有什么话和我还不好说的?”顾长书这才神色艰难地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东西来。那东西颜色红艳,四四方方,看着好不眼熟,可不就是早上才看过的那个天鹅绒盒子。顾惜文呼吸一窒,耳边轰隆作响。呆怔了许久才开口道,“这是?”顾长书将盒子打开,解释道,“这块表是蔚哥前两天送我的,但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所以,哥,你帮我转交一下吧。”113顾惜文仔细端详了一阵那块表,只见那表的外观与他的别无二致,只有钻石的排列有些微的差别。这表一看就知道是定制的,而江蔚偷偷做了两块,且并未告诉他。他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待那阵从胃涌至心口的恶心感过去以后,他才开口道,“好,把它给我吧,我今晚就帮你转交。”傍晚,顾惜文动身去了昨晚江蔚约他去的餐厅。还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位置。八点刚过,外面一片烟花海次第绽放。顾惜文问了侍应生,才知道这是这家餐厅的固定曲目。因为这家餐厅是表白、求婚的圣地,所以特地安排了烟花表演给这些有情人助兴。真是可笑,他还自作多情的以为,这是江蔚为了与他告白,特意准备的节目。原来他昨日一瞬间的感动,不过是来自于一场虚妄。他已经不知道江蔚是怎么想。以前江蔚并非是没做过一式两份的事情,但那时江蔚至少坦坦荡荡。而不是像这样,连向他表真心的东西都准备了两份,还偷偷的送出。他是想坐享齐人之福?真是可惜,不管是做人的白月光还是饭黏子,他都没有兴趣。他只是想,有一个人能一心一意的爱他罢了。114一个人坐在窗边,静默地看完这场烟火表演,顾惜文便拿出手机,给江蔚打了个电话,约他在这家餐厅见面。江蔚应该是还在公司工作,接到他的电话时,开心的语气溢于言表,并承诺马上就到。顾惜文说,“不急,我等你。”江蔚的公司虽然离这里并不近,但他果然很快就到了。甫一坐下,就用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他。顾惜文却不动声色,帮他要了一杯柠檬水,待他将气喘匀,才开口说道,“江蔚,昨天你让我考虑考虑,今天我就是来告诉你答案的。”江蔚的眼神倏地喜悦了起来,嘴角都隐隐勾起,“我的答案就是,我们那个三年的约定,从今天起作废,明天我会去向律师起诉离婚。当然,你也不用感到为难,你可以不告诉他们我们离婚的事情,如果你们江家有什么需要我出席的场合,我也可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