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问道。
江央指了指西面:“又有人跟上来了。”
武清月噗嗤一笑。
当年她带着寥寥数人偷跑往益州的时候,生怕后方会跟上什么追兵,将她带回到京师,如今时移世易,却是她在前面走,后头的支援一路一路地来,真是让人又觉感慨又觉好笑。
“来的是谁?”
江央也觉很是有趣:“有两路人呢。”
一路里为首的那个,直接将太平公主给抓下了马车。
萧妤愤愤不平:“你都敢到我女儿面前跟我认同辈了,凭什么大家都在太学就读,也快学成毕业了,就你能往受灾各州亲自走访、学以致用啊!”
杨明舒朝着武清月这边行了一礼,这才转为了眼前,用平日里一惯温和的做派点了点头,算是对萧妤的支持。
太平当即朝着武清月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却发觉另一路人已趁着她被萧妤“抓”来的空当,站在了阿姊的面前。
年已十六的少年身如青竹,比起早年间的青涩已更多了几分风姿。
“元家次次散财,不怕亏空家底?”武清月指了指他身后的车队发问。
若是她没看错的话,对方带来的东西丝毫也不比葛萨少多少。以车马负载来看,应当也大多是便于她调派的粮食与金银。
元希声俯首行礼:“先需活民,才有我等立足之地,此等道理,早在洛阳因陛下重为王都之时,便已清楚明了了。”
武清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并未忽略掉对方在低头的刹那试图掩饰的羞赧,转而问道:“那说说与你同来之人吧。”
和元希声同行的少年郎与他年岁相仿,同样身着太学学子的服饰。但武清月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并不只是以友人的身份想要来长长见识,便能跟在元希声身边的。
见元希声侧头示意,那少年上前一步行礼说道:“草民邢州宋璟,叩见太子殿下。”
“邢州……”
若是武清月没记错的话,邢州位处河北,也正是她行将前去的其中一处旱情严重的受灾之地。
但更让她在意的并非邢州,而是面前这人的身份。
和元希声站在一处有若双璧的少年,在历史上和姚元崇并称姚宋,均为名相。
“崇善应变以成务,璟善守文以持正”便是对他二人的评价。
现在这另一位贤才,也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
这支愈发庞大的队伍流入旱灾之下的土地上,与一场霖雨落在这片土地上,应当也没什么区别。
一口口深井也在随后被凿穿在龟裂的土地上,将地底的甘泉托举向地面。
辽东、关内、江南的粮草,也在一双又一双的推手助力下,朝着今年收成注定不丰的各州流去。
……
当武清月重新回到洛阳的时候,已是洛水结冰之时。
她抬眼望去,正见冰封的河面上有一块块石料正在被拉拽送往对岸。
在石料之上雕刻的,正是凿井取水,修渠引灌的一幕幕场面。
启程之前她收到过一封由阿娘寄出来的书信。
在信上说——
它们将会组成万象神宫中的第二幅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