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没停下:“大伯,你们如果怕别人想,很简单,我带我爸妈离开第九区。”“胡闹!”周入淮眉心拧紧,低斥道,“他们离开第九区去哪里?”“去看病啊,这理由不是名正言顺吗?”周逸反问道,“怎么,我爸和我妈只能住疗养院,现在连出门的自由都没了是吗?”周千乘当选之后,以雷霆之势彻底架空了周长川,让父亲和莫静安完全搬入疗养院。表面上有最好的医护和设备守着,实则布下的监控严密到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周长川别说出大门,就算上厕所也有三个人守着。而两人所有的对外消息途径全部被掐断,唯一的娱乐就是午饭后被允许在花园里坐一会儿。几乎和坐牢无异。周长川一开始咆哮震怒,迁怒护工和保镖,还常和莫静安大吵。可无论怎么闹,他都出不去。眼看着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情绪很糟糕,饭吃不下,莫静安还整天哭哭啼啼,周长川怒火攻心之下心脏病发,被抢救了几次,虽然都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但身体彻底垮了。后来,他像是认命了。护工推他去花园里赏花,喂他吃饭,给他洗澡,他都听安排,也不吵闹了。周千乘来看过他一次,还给他带了一套最先进的按摩设备。父子相对而坐不到两分钟,周千乘就走了,期间两人没说一句话。这些事在周家几个很近的亲戚中不是秘密,只不过大家都缄默不言。如今周家是周千乘说了算,是利益共同体,没人会在这时候背道而驰。回到新联盟国的周逸很快便得到消息。等他伤好后,便开始暗中斡旋,想要把父母接出来。他找了关系亲厚的长辈,一查之下,竟发现当初父亲的手术也有问题,甚至术后疗养方案也在周千乘授意下几次调整——其中最优的方案并未采用。对周逸,周入淮只能以安抚为主。两兄弟发展方向不同,尽管周千乘强势狠辣,形势和实力看起来都能轻松碾压弟弟,但周逸在学术上的知名度很高。两人真要完全闹起来,一帮知识分子口诛笔伐一个政客,受累的只会是周家。周千乘对苏沫做的事,周入淮比谁都清楚,周逸能忍下来有多方原因。他这次回来,倒是完全看不出真实目的是为了父母还是苏沫。“你爸的病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周入淮说。“是啊,当然不能有事,至少现在还有用。”就比如今天,需要周长川夫妻出现在偷拍镜头里,来平息各种舆论。也需要其乐融融的家宴,来昭示各种和谐。“你爸不能离开第九区,他们留下来,反而没人敢动他们。”周入淮看着周逸,正色道,“出去了,真不好说。”周逸眸色微动,沉默不语。周入淮见他听进去了,长叹一口气:“目前保持不变,才是最好的状态。阿逸,你哥没有你想的那么丧心病狂,他做事有目的性不假,但有底线。”周逸原本低垂的视线抬起来,迎上周入淮,他甚至笑了一声,然后一点情面都没留:“当初在我爸手术上动手脚,是不致命,因为还不到时候,他想要拿到总长位置,需要父亲的助力,也需要外界看到他和家族共呼吸同命运。”“更重要的,”周逸哽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情绪,“他需要父亲施压,逼我离开。”逼他离开,才能和苏沫结婚。剩下的话他没再说,但周入淮知道是什么。那场过敏事件和车祸,但凡周逸多吃一口,或是反应慢一点,就未必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站着说话——周千乘是动了杀心的——连周入淮事后都捏着一把汗。而自己好好的未婚夫莫名其妙被标记,父母还被软禁。易地而处,换做是谁都要疯。“大伯,你告诉我,什么才是丧心病狂。”周入淮很久没开口。过了一会儿,服务生来请人,说可以开餐了。周入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临走前看着周逸,最后说了一句:“阿逸,你谁也带不走。”
周逸笑了:“是啊,我谁也带不走。”周入淮进去了,周逸坐在廊下,那种虚情假意的聚餐不去也罢。他现在连样子都懒得装,跟事事周到的周千乘比起来,反倒显得不懂事了。餐桌上的情况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想必没有他气氛会更好一些。服务生给他端了茶果点心,又送来一盅汤。他都没动。像往常和周家人吃饭一样,苏沫很沉默,几乎不开口。二十多人的大圆桌中间立着山水小景,人和人之间距离很远,笑声和说话声在空中交错,再折回耳边,感觉要走很久。有人说了什么,直到苏沫感觉不对抬起头,才发现桌上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他。他有一点点受惊和茫然,转头去看周千乘——很可笑,每当这种时刻,唯一能给他帮助的人只有周千乘——然而周千乘也看着他,目光沉静,并未像从前那样给他解围。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性oga在说话,苏沫认出来她是周千乘堂叔的夫人。对方笑容晏晏,第三次重复刚才的话:“沫沫,我家老幺也对心理学感兴趣,想问问你们研究院哪个老师不错。”距离太远,苏沫略提高声音,很客气地说:“每个老师方向不同,要看他想选什么。”说了跟没说一样。堂婶又问:“那你现在研究哪个方向?”苏沫说:“临床和变态。”有个十来岁的少年听了惊呼一声:“还有变态心理学?”“有啊。”苏沫说完,低头喝了一口茶。坐在一旁的周千乘眉毛抽跳。大家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个话题很快过去,又开始聊别的。饭过三旬,alpha们聊着政治和财经,oga们则聊着八卦和旅行,倒是气氛融洽。“一晚上都在走神,”周千乘从小食盘里拿几颗胖松子剥,堆到苏沫面前的骨碟里,“有心事?”他这话略带着一点阴阳怪气。“没有。”苏沫继续喝茶,轻声说。“堂婶问你话,不回应很没礼貌。”“嗯。”“专心一点。”“嗯。”周千乘没再剥松子了,微微歪着头看他。苏沫被他不动声色的目光弄得不舒服,认怂多解释了一句,“太远了,没听到。”周千乘从前不硬逼他交际,但今天好像格外没耐心,原因苏沫和他两人心知肚明。但苏沫已经很小心了,从进餐厅大门就低着头,开餐前躲在隔壁小茶室里专心研究茶谱,视线绝不乱看。茶室有个六角形镂空木窗,他背对着窗口,在孩子的跑闹声中,隐隐听见站在外面的周逸喊了一声“大伯”。也仅此而已了。他看了足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