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晴犹豫几秒,“梨宝,不是我想要瞒你,只是这件事你更应该去问顾淮之。”是啊,她更应该去问顾淮之,为什么要骗她。“他手机关机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人民医院。”来不及请假,鹿梨急匆匆打车前往人民医院,路上一直打顾淮之电话,机械冰冷的女生一遍遍提示关机关机,她想到第一次看见顾淮之手臂上伤口,清瘦的小臂上几乎布满伤痕,有一处甚至在动脉上面,那种痛和濒临死亡的惊恐压迫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猜年幼的顾淮之是如何经历这一切的。艳阳高照的工作日,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直到“a市人民医院”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她才恍若如梦初醒,付钱下车。人民医院很大,她几乎是一路狂奔到住院部,很快已经汗流浃背,背后的汗顺着脊线往下滑,她跑到咨询台,刚要开口询问陈蔓华在哪个病房,余光瞥见从楼梯处下来的人。还是那身衣服,头发却变得有些凌乱,满脸透着疲惫,他右手拿着手机步伐很快,像是有什么极其要紧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周围情况,也没有看见恰好被柱子挡住大半个身子的鹿梨。鹿梨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到门口,一分钟后她的手机响了。【到了。】鹿梨忽然觉得讽刺,拇指打屏幕上打字。【是吗,你去哪儿出差。】门外的顾淮之顿了好一会儿,从裤兜里摸出烟盒,低头点了支烟,因为好久不抽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了,弯着身子剧烈咳嗽,进出的人都不免多看他几眼。再矜贵自持的人,到了医院也依旧狼狈潦倒。【有点事,晚点给你打电话。】鹿梨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被他挂断,她又打过去依旧挂断,反复三次皆是如此。鹿梨没有再打,发了条消息过去。【不接就永远不要接了。】她看见顾淮之又咳嗽几声,往外走了一段距离给她回拨过来。“在开会。”鹿梨听着他撒谎,“你在哪儿?”“在美国。”“顾氏集团有在美国哪家公司控股吗?”电话那头沉默,鹿梨耐心终于耗尽,嗤笑将事情挑明,“我在医院看到个人跟你长得很像,美国也有人民医院吗?”顾淮之身形一僵,急切转身在四周搜索,“点点,你在哪儿?”“我在你身后。”隔着玻璃两人视线相撞,鹿梨面无表情挂断电话,看着他疾步朝自己走来,怕慢半步她就会消失。鹿梨被他一把揽入怀里,手臂收紧,薄唇贴着她耳畔,一声声低喃。“对不起,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到极致,像在大漠行走数月没有进水,干涸得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鹿梨听着他的道歉,听着他的解释,眉眼越发冷淡。怀里人没有反应,顾淮之僵硬着手臂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点点,我不是故意要瞒你。”鹿梨看着他,“还有呢?”“我妈半夜发病,家里有看护有保镖,也有私人医生,不会出什么事,怕你担心所以没跟你说。”鹿梨冷冷扯了扯唇,“既然不会出事,你怎么在医院?手臂上怎么缠着纱布,怎么会在住院部,抱我的时候左手为什么用不上劲?”她一声声质问,顾淮之答不上来。鹿梨冷声道,“记得你跟我说过,有什么事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我做到了你呢?”“你跟三年前有什么区别?”三年前,他也是瞒着她所有事情,让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废人,是个傻子,她以为三年后她们都变了,都会改了,可现在发现他还是一样。“顾淮之,你到底有把我当过你女朋友吗?”她喉咙有些苦涩,“粱良知道,向奕知道,晴天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你女朋友我不知道,我还要像个傻子一样听你的谎话,听你把我骗得团团转。”“不是的。”顾淮之呼吸都不再平稳,眼里全是惊慌,仿佛料见什么,“我真的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向奕和粱良是因为我不能去公司才知道的,许若晴就住在顾宅附近,救护车来的时候她知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顾淮之变得语无伦次,向来在生意上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能将对方哄得团团转开心掏钱的嘴忽然不会说话,像小孩牙牙学语,凑不出一句完整,只能不断重复一样字眼,“点点,对不起,我没有想要瞒着你。”他一瞬不眨的看着鹿梨,彻底低下头,将声音降得跟云一样轻一样软,一样小心翼翼,“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打我骂我都行,别说那两个字,求你。”鹿梨很难受的移开眼,她生气可也心疼,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太糟了,如果这次伤的不是手腕而是其他地方呢?她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