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对他偏爱,越是期望大,老爷子今晚的失望和气愤也就越大。湛清然沉默地听着,跟老爷子低声道歉。这顿饭,轰轰烈烈地结束了。燕回下楼时,湛清然在前,大家都默默地走到门口,小声交流两句,彼此散了。晚风中的燥热,不觉已被丝丝凉爽代替。燕回从包里翻出烟,头发飞舞,像暮春的云带着莫名暖意,但人的底色依旧是富艳。车里一路沉默。她无聊地摆弄着湛清然的打火机,终于,在这种枯燥而又扰人的噪音中,湛清然说:“今天的事,本来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这么心急呢?”车内光线昏暗,燕回像坐在阴影里,她懒懒开口:“我知道,你想替我解围,可你看不出来吗?他就是想我难看,你怎么解围?无非是把话说的含蓄点,警告他,我觉得不如我一步到位戳穿他。”说到底,是她习惯在受到伤害时就会毫不犹豫反击,这是本能。她有一颗勇胆。也表现得十分硬气,得罪就得罪了,我又不指望你们吃饭。“那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是什么场合?那些话,当着爷爷还有长辈们,还有两个小辈,说出来并不合适。”湛清然按捺着情绪,掌心有些汗津津的,“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有些话,不能放到台面说。”“你们真虚伪。”燕回哼笑一声,听他这样讲,心里万般天气剧变,明明是晴朗好夜,此刻忽然风乌沉,雨热辣,心里躁动不已。湛清然耐心给她解释:“这不是虚伪,而是一个人在说话之前,要考虑场合。你在我跟前,想说什么都可以。而且,一件事可以有很多解法,你这样直白说出来,会让爷爷觉得你说话粗鲁,湛清然立刻跟着下车,追……湛清然立刻跟着下车,追上她。灯光下,就像影子追逐着影子,湛清然刚碰触到她手,被燕回毫不犹豫甩开,她回头,眉睫凌厉又倔强地昂起,双目中似有水光闪动。“天黑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谈,不想谈也可以,”湛清然又一次牵住她的手,不让她挣,“但是你得回家。”燕回心里那亟待疏浚的屈辱感,顶在喉咙,像被什么刺蜇了一般。“你不必觉得丢人,因为,我当众被人骂不要脸,更丢人,”她甩了甩头发,居然微微笑,“没关系,难听的话我什么样的都听过,但不代表我会接受,你这么有力气,麻烦去劝劝你们那一大家子有头有脸的各位,当湛航当场那么羞辱我时,能不能不要只抓着我说了事实不放,这样不合适是吧?真相就是不合适,丑陋,尴尬,谁都不爱听,你说那儿有还有小辈,正好,让他们早日见见成年人肮脏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