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厉焱沿着河道寻来,眼前的一幕瞬间让他瞳孔地震,那种害怕和恐慌也愈演愈烈,两双长腿跨出去奔向河边那摇摇欲坠的人……触动他在那个人的身躯往下垂坠时及时搂住了他的腰,将他带出了与河道相应的距离,却也像头发疯的狮子怒吼道:“你他妈的找死啊?动不动就像个娘们样的寻死!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身边是一个差不多暴躁如雷的猛兽存在,慕离回头与那双可怕的眼睛相对,耳朵还被他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半天才缓过来,揉着微微晕眩的脑袋,”你喊什么喊,我又没想真正寻死。“虽然他承认刚开始无法接受事实有过一点绝望的念头,但在转瞬间又很快冷静下来,却不偏不倚这时候头有点晕,估计是他欲坠下来的身体导致这个男人误认为他想轻生。“那你刚才站在河边干什么,还有坠下去的倾向。”厉焱一度认为他在欲盖弥彰。“我那是突然头晕,估计是脑震荡后遗症,你松开。”腰上这只铁手就如枷锁勒着他喘不过气,然而此刻他也只能象征性的挣扎却没有太多力气扳开这只手。“我不松,松了你万一又跳下去怎么办?”“拜托你啊大哥,我要跳早跳了,还能等你在这给我训话?”虽说这个人的谨慎让他具有压迫感,但从他刚才这种激烈的反应依然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在乎程度。莫名像喝了一杯苦中带甜的咖啡,甜味倒比苦涩占了一半。而当他下一秒正呼吸着来自‘解锁’后的一口气时,突然看到面前的男人背对着他半蹲下来,他在他身后愣愣的站着。男人侧过立体冷峻的轮廓,淡淡道:“还不赶快上来。”“你这是,干嘛?”“废话!当然是背你走了,你不是头晕吗?我可不想待会带一个晕倒的病号回去。”“我一个大男人才不要被人背,多难看。”慕离屹立在风中,身姿傲然不肯弯腰。“你他么的怎么那么多事,你要是再不上来小心我把你抱着回去!”果然,这句话对慕离来说是‘致命‘的威胁,如果在背和抱中间选一样,那他宁愿选择背。而且这个男人往往是言出必行,慕离终是为了保留最后的面子勉强按他照做。那人的双臂往后方伸着,他迟疑又机械的将一只胳膊搭了上去,而受伤的那只却僵硬的如假肢般无法抬起来。情绪又躁动起来写在了脸上,前方的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他的为难,于是将右肩放到最低,让右手能够以平衡的角度搁在他的肩上,随后站起来,右手也随着肩膀的弧度像一条白藕垂吊下来,男人也在确定没有弄疼他后暗自松了一口气。“右手能撑住吧。”他又不放心的问了一遍。“嗯,可以。”肩颈上是一声沉闷的低吟,恍然化成一根银针,扎中了他的痛处。他用强有力的双手锁紧他的后腿,“那我们走吧。”返回的路上,厉焱不自主走的很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放慢脚步,难道仅是为了留住与他这一小段短暂的美好与宁静?这好像走到一定尽头,他们又会分道扬镳,可是他再也不想与他天涯相隔了。他又忍不住加大手上的力道,背上的人明显感到了他的变化。前方是他温热又平静的呼吸,近在鼻尖是他身上那种混合着洗过衬衫的草香味,具有安全感让慕离倍感心安。他竟然下意识收紧了能动的左臂,不知觉环上了男人的脖子。他也明显感到这个人滞留了一会,接着将下巴轻轻埋在那宽阔厚实的肩膀上,这双可以随时为他遮风挡雨的肩膀。此刻,男人的嘴角也向上微扬起来一个柔和的弧度。风过无痕,静落无声后,空气中响起了第一缕温和的音色,“小离,算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背你。“厉焱回想起来,从大学交往到后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背他。这么说来,自己还真不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背上的人只‘嗯‘了一声,不痛不痒的挠过厉焱的心尖,他又轻笑道:”记得上大学有一次我打架被打伤,你就背着我一路到诊所,那个诊所离学校还是挺远的,可你硬是把我背过去了。“不光如此,当时慕离还一边背着他一边哭,让他’不要睡‘,至今他都还记得,慕离那一声声心碎的抽泣和乞求。“你竟然还记得这些。”慕离自己都快忘了,可这个男人却还记得那么清楚。“我们之间的很多第一次,我都记得。“厉焱记得他们的所有,然而慕离却只记得这个人为自己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