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轻声笑:“姐姐,你是假装不懂,还是当真不懂?”绿叶她说我装不懂,我就有点生气:“我又不是男人,又没跟你上过床,你让我怎么懂。如果你懂,就给我讲讲也行啊。”余知乐听到我这么讲,就不说话了。“上次我也让你自己问陛下了,你没问?”她咬着下唇看着我,好看的眼睛里,渐渐蕴出一些水光。看到她要哭,我就没再继续指责她,只是心烦道:“既然你不好意思问,那要不我帮你问问他。”“不要!”她忽然提高了声音,果断地拒绝了我的帮忙,眼里水泽微晃,像是很慌张又像是很屈辱,“你不要问他。”我真的不喜欢她这副样子,咽了好几次依旧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知乐,因为你是我的表妹,所以我虽然看不惯你嫁给陛下,但也一直嘱咐自己不要太针对你,即便是陛下这般喜欢你,连着七天到琉采宫,我都劝自己,这是你二人之间的事,我作为皇后,应该大度。但你今天这样实在是让人生气,我对你大度不起来了。”她把泪慢慢收了回去,下巴微微扬起,开口的时候语气有些怪异:“姐姐,有些事,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我可能永远不会告诉你。”真有意思呀。搞得像我很愿意知道似的。“愿讲就讲,不讲算求。”我起身就走,完全不想再跟她说话了。六月晨间的风骤起。书案之上的宣纸乘着风,悠悠转转,最终落在我脚畔。我低头看了一眼,余知乐的写的楷书,笔锋俊秀,结体谨严,备含气韵,颇具风骨。确实是我学不来也写不出的样子。苏得意在万寿节前一天过来凤颐宫,给我讲了一下明天的诸项流程,顺便嘱咐了我:“毕竟是万寿节,太后平素里再如何不拘小节,到了明天也千万说些陛下爱听的话,最近几个月陛下肚子里的火气就没断过,请太后看在陛下一年才过一次生辰的份上,稍微哄他一哄,让他也开心一点儿。”我爽快地答应了,“到底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也是疼爱他的,一定会捡好听的说,”说到此处,对苏得意招了招手,“你方才说明天早上陛下上朝前会来给哀家请安?”苏得意往前凑了几分,微笑点头:“是呢。”我压低声音:“那儿媳们跟着来吗?”“……按规矩,是要跟陛下一起来的。”“好规矩哇!”我大喜,又问,“那陛下白日里上朝,晌午和过午都在御园宴请大臣们,这段时间哀家的儿媳们去哪儿呢?”苏得意还是露出得体的微笑:“陛下特意嘱咐了,他不在凤颐宫的时候,娘娘们都回各自宫里,不能打扰太后休息。”“苏公公,哀家听说整个皇宫的太监宫女都归你管?陛下都上朝了,如果所有太监和宫女都不告诉他的话,他该如何知道妃子们在何处,做何事呢?”“回太后,没有陛下就没有奴才们,老奴和宫里的这些孩子都仰仗陛下的圣恩苟活,是以万万不敢欺君瞒上。”这个苏得意,最近膝盖很结实呐,跟哀家说话都不下跪了呢。我抬起手,就着日光,装模作样地看果儿小可爱刚刚在我指甲上染的丹蔻,笑得比他还得体:“如果是这样的话,哀家就不太确定明天早上,自己能说出什么话来了。”苏得意抖了抖:“太后若是对老奴不满意可直接告诉老奴……陛下是无辜的呀。”我继续看另一只手上的蔻彩:“你对陛下这般衷心,不知他能否体会得到。听说陛下这一个月也没临幸哪位宫妃,想来不是不行就是要弯,要不明天早上他来给哀家请安的时候,哀家给他普及一下帝王和太监的爱情故事吧。”苏得意终于上道,扑通跪下:“太后!奴才们绝对不说!哪怕您领着娘娘们喝大酒泡汤池呢,奴才也替您守口如瓶!”我很满意,端庄一笑:“起来吧,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了吗,别动不动就下跪。”苏得意擦泪:“……谢太后疼爱。”盼望着,盼望着,万寿节终于来了。天刚蒙蒙亮,姜初照就带着二十一个后妃来凤颐宫给哀家请安了。今天的他穿了一身流光溢彩的锦缎紫袍,银线暗织的龙纹虽然低调,但仔细一瞧就能发现它圆目昭炯,长须飞扬,银身劲凛,利爪擎苍。如面前这人一样,都是恣意张扬热血洋溢的好模样,令人看着便心生惊艳,想好好夸奖一番。尤其是他今日还格外懂礼貌,携诸位后妃,对哀家三拜九叩,把当初哀家守皇位有功却没有得到的大礼,给哀家弥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