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僵了僵。片刻后,环住我的腰一路把我抱到床上,出去吩咐了躲在殿外的宫女,让她们把地火烧旺一些,再拿个手炉过来。等下人都远去,他隔着被子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小腹,说话的时候混着浓重鼻音,像是方才也在哭:“真是耍赖呀。你说了那么多句,却绝口不提喜不喜欢我。”我把脸缩进被子里。“就这么为难吗,连一丁点儿也没有,连骗我都不愿意?还是说,”他长长叹息着,“从十五岁到现在,一直没有对姜域忘怀过。就这么喜欢他,所以才愿意……”才愿意什么,他没有讲下去。我在被窝里沉默了很久。想了一次又一次。如果告诉他,我跟姜域只是在榻上睡了一觉,我二人没发生什么,他退兵是被我吓到了,他会不会相信?要不……就说一下试试吧,万一他真的信呢。我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看到宫女穿过空旷的大殿朝我走来,递给我一个温暖的手炉。“陛下呢?”我抬手抹掉眼泪,有些不知所措。“回皇后娘娘,陛下已经走了,”宫女往窗外觑了会儿,嘟囔道,“看那个方向,好像是去琉采宫呢。”这一世,因为有了姜初照不要麻烦太后的口谕,所以我着实体会了一把只用乘凉、不必栽树的快乐。而且我这次没来月事,整个人轻快得不行,可谓是双喜临门。白天美人初见没什么看头,毕竟这些都是哀家一一过目了的,连手都摸过好几遍了。我期待的是晚上,她们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长合殿表演精心准备的节目。我这两辈子阅节目无数,帝京某些娱乐场所里的节目也看过那么几回,但与这些嫔妃的相比还是差太远。嫔妃的节目妙就妙在她不是单单表演节目,她还会抓住第一次见帝王的这个机会,拼尽了才能,用尽了手段,让帝王记住她。上辈子我看过的,就有跳舞时不小心踩到裙子、把整个肩头和半边酥峰露出来的妃子,给皇上念自己写的诗、念着念着就泪眼朦胧娇声啜啜、等着皇上安慰的美人,给陛下倒酒、却手无端杯之力把酒洒在皇上胸前上,然后顺手掏出绢帕给他揉胸的婕妤。当时只觉得她们像笨蛋。现在想来却觉得妙不可言。甚至对她们寄予厚望,期盼着她们今晚发散思维,搞出一些新花样来。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日头刚落,我便带着果儿出发了。本以为走得已经够早,结果到了凤颐宫门口却发现,姜初照和苏得意已经站在桃花树前等着哀家了。几日不见这傻狗,虽然也没怎么想他,但猛一看到他穿红色龙袍的挺拔俊美模样,却还是有些欣慰且开心的。是那种吾家有儿初长成,今日就要入洞房的欣慰和开心。我捏着裙子走过去,看他倒背着手,正要开口问一问他拿了什么,便见他递过来一个白色皮毛包裹的手炉。“夜间凉,”他于淡淡桃花香中开口,“捧着这个或许好些。”我愣了愣,恍惚着接过来,准备道句谢,余光却瞥见苏得意手上拎的食盒,觉得好奇就问:“这里面是点心?”苏得意颔首解释:“回太后,里面是银丝炭,待会儿手炉若是凉了,可再加一些进去。”我抬头看了姜初照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可有不舒服的地方?”他轻声问。我握着暖和又适手的手炉,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今天如此关心母后?你自己的病呢,可好利索了?”“好了,”他低垂了眸子,慢条斯理地解释,“春上惹的风寒不容易痊愈,朕这样的体格尚且躺了好几日,母后若是着了凉,怕是对身体有损,得注意着些。”我把手炉揣进怀里,笑道:“哀家知道了,会小心着。”到了长合殿入座,美人们就在苏得意的带领下从殿外进来,这些美人衣着翩翩身材袅娜,瞧着比白天还要好。她们乖巧规矩地给我和姜初照二人磕了头,请了安,然后被宫女们领着到自己位子上坐下。一众美人翘首以盼,等着她们的夫君姜初照开口。姜初照却悠哉悠哉地喝着茶,不像是年方二十血气方刚的帝王,倒像是功德圆满即将退休的方丈,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不想人道的清心寡欲:“朕没什么好讲的,直接走流程吧。”我虽然对他的状态不满意,但对他的提议表示欣喜。这个提议好哇,省却诸多口舌,直接表演节目进入正题。结果还没欣喜几秒,就听这龟儿子说:“节目就免了吧,朕大病初愈,没精神看,你们也颠簸了一天,应当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