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自己是这么跟刚刚到天界的自己这么说的,再和现在的自己说说也无妨。到底还是真正干了很久的活,青徽觉得有些疲惫,便转身准备回去略喘口气,下午再来继续收拾。她一转身,便看到一道偷偷摸摸的身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从垂花门侧一下子缩了回去,只余一道残光。这是谁啊?连躲都不会躲好,还被她抓了个现行。青徽快步走过去,在垂花门前左顾右盼,还扒开门边的杂草丛看了几眼,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刚刚只是她的错觉一样。她又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只好歇了继续寻找的心思。随着她身影远去,落在小花园碧竹上的一只红色暗淡羽毛的巴掌大小鸟摇动翅膀飞了起来,落到地上变作一个穿着红肚兜的约莫五岁孩童。孩童看起来长得颇为瘦弱,脸上的肉也不多,盯着青徽的背影,过了良久又飞走了。青徽回了自己的小院。因为忙了一上午,她也没什么继续探究口腹之欲的心思,从碗橱里拿出一些蔬果,切成丁放在白瓷碟里,又泡了一杯花茶,端着放到碟子边上。她自己也就脱了鞋,换了一身宽松衣服,坐在地上,扑哧扑哧啃完了甜得淌蜜的甜瓜,一副饿虎下山的模样。寝间内,筷子龙抱着青徽的枕头,呼呼大睡了整个上午。他先是躲在枕头下面睡,然后姿势就渐渐奇怪起来,四爪并用抱着枕头一角睡,两只前爪扯着枕巾悬在半空睡,仰着睡趴着睡,还有倒立睡,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不知时辰。等到他再醒来,便是听到了青徽回来的声响。青徽在院子里的动作声,她进了只有一架屏风之隔的外间细微的咀嚼声,落在他耳,丝毫不觉得吵闹,反而更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只是龙刚酝酿了一大半的睡意,却听到门外有一阵陌生的脚步声传来,驱散了他的睡意。他仰着头往外看。是白虎族人的气味,龙的直觉告诉他。来人正是昨日过来的白遂。他化作原形,一路狂跑,跌跌撞撞,跟逃荒一样好不容易跑到了青徽面前,倒是把青徽吓了一大跳。“团子,你怎么来了?”她一边询问,一边起身从一旁拿过手帕,给只会咧嘴傻笑的他擦汗。白遂顺势抱着青徽的腿,只感觉她轻柔地在自己脸上拂过,身上甜甜的,有种妈妈的味道。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白遂有些懵懂,却顺从本心抱紧了青徽。不知什么时候从枕头上挪到屏风上趴着的筷子龙眼睛都要红了:气死他了,满鼻子全是该死的白虎身上的臭味,他要气得原地爆炸。白遂年幼,闻不到筷子龙身上气味,只是抱着青徽撒娇。也不知道这个白白糯糯的团子昨日回家受了什么委屈,现在只会擂到青徽怀里,像个牛皮糖一样怎么都甩不开。青徽摸了摸他头上两个小揪揪,任由他撒娇。还是个孩子,撒娇不是很正常吗?当然,等后来青徽知道这个软软的团子,其实是白虎一族少族长的时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是后话。等过了好一会儿,白遂抬头,略有些红的眼眶里,大眼睛眨巴着,看着青徽,没一会儿又移开,看着屏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声音像是糖化开一样:“姐姐,我想继续听昨天那个故事。”“好。”青徽摩挲着白遂的头顶,声音和缓,仿佛有着镇定人心的力量。白遂一肚子委屈,也在青徽的絮语散去,兴致勃勃攀着她的手臂,听她继续从昨日的“孙悟空炼成火眼金睛”再继续说。这边层叠的白虎一族族长殿里,就不是这般如春风宁静了。一个身高昂藏的冷峻男子,站在院子里,像是一杆利刃,随时能够劈开世间黑暗。他神情冷肃,眉目间蕴藏着深深的不耐,还有几分倦意,微微低头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声音如冰:“白遂又去哪里了?”他便是白遂的父亲,如今的白虎一族族主白恺,性格冷淡锐利,雷霆一怒便满是腥风血雨。“西方白虎上应觜宿,英英素质,肃肃清音,威摄禽兽,啸动山林,来立吾左。”便是他的赫赫威名。芝兰努力稳着声线:“禀族主,少族主用完午膳,说他要小憩一会儿,奴便守在殿外,哪里知道他竟失踪了。”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之前自家少族主还是乖巧孩子,怎么突然就改变属性成了熊孩子了。白恺皱着眉,沉声道:“你们看管少主不利,自去领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