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股气势一会儿就消散了,整只白虎像是软泥一样摊在地上,生无可恋地舔着自己的爪子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其实青徽就只是想让这时不时还害羞的大家伙勇于站出来,表演什么倒是不重要了。可是小白虎不知道啊,他委屈地躺在院子里晒着月光,直到月上树梢的时候,才想到了主意,这才卷着尾巴进了屋子里面。他表演的是写字。还拽来了渊止来奏乐。音乐声起,琴声泠泠淙淙,像是溪流途径山涧,发出让人惊叹的幽鸣声。在这音乐里,白遂的字端正极了,写的是“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一诗。最后,琴声停住,白遂的字也将将写完。他把白纸举起来,上面的字虽然不及渊止,但比起之前,已经不知道好看到什么程度了。白恺冷峻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个微笑,看着白遂满是自豪。小白虎举着字在青徽面前晃了一圈,听到她的鼓励后笑得不见眼睛,当时委屈极了心里说的“再也不理老师”的话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他兴致勃勃地又拿着自己的字,转到白恺身边,仰着头,湿漉漉的温顺眼睛看着白恺,像是寻求表扬的小狗一样。白恺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把白遂好一顿夸,羞得小家伙埋头,耳垂红红的,又把自己的脸贴在了白恺的腿上,二人的亲密由此可见一斑。跟下来的是叶长安。他最喜欢寻刀弄枪,这次也不例外,一杆长木仓,舞得威风凛凛,银光四散,将他护得严严实实,怀瑜不停扔过来的碎纸屑,到最后他停住了动作,也没有一片近得了他的身。也是一片称赞声。叶长安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站在教室间,身姿挺拔,隐隐约约间便有了松树一般的气魄。绢翕笑得自豪极了,招手把叶长安揽到怀里。下一个是百结。青徽看着刚刚坐在自己手边一溜排的孩子都各自散了,一个个窝到自己父母身边,只有渊止一个人孤零零坐着,偏偏这孩子还性格独立,是不可能同意撒娇的,被小家伙们围惯了的她难得有些萧瑟。此时手腕上缠着的龙,不禁动了动尊贵的身子,在青徽的虎口舔了舔,细小的龙角拱着她的掌心,像是无意识撒了个娇。青徽心里笑了笑,捏住龙角逗他玩儿,眼睛倒是不错神地看百结。小花树不会表演什么乐器,只是也不怯场,快快乐乐哼着自己的歌儿就上去了,自己自得其乐地跟着旋律跳舞,宽大的衣摆旋起,一个圈圈接着一个圈圈,看的人只觉得开心。到最后,百结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捂着脸白光一闪就变成了花树,枝头上开满了丁香花,小花朵摇摇晃晃,开心极了。到最后,就变成了所有人的狂欢。就连严肃的白恺,看着身上沾满的狼藉,也是无奈。罪魁祸首是他儿子呢,怎么舍得说他。蔻丹从若吃惊地往后直退,瞪着哭闹不休的小姑娘,眼睛渐渐眯起,面上的表情也警惕起来。众人都围着娇嫩的小姑娘,也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被七嘴八舌询问关切的百结,声音抽抽噎噎的,到最后慢慢缓了下来,牵着青徽的手不肯放开。青徽低声哄着小姑娘,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你一句我一句也同样笨拙地哄百结开心。等到她哭声渐渐停住了,青徽才问她:“宝贝,你为什么哭啊?”百结的声音娇娇软软的,指着一边的从若道:“她身上有味道。”百结没有细细说的是,从若身上的味道闻起来熏人,像是潜伏在暗地里的蛇,在幽暗闪着绿色的瞳仁,蛇信一嘶一嘶,极为吓人。从若掩盖好了脸上的不虞,走过来略带委屈道:“我身上哪里有味道?为了今天能给大家一个好印象,我昨晚还特意用了香露呢。”又把手腕凑近给青徽闻,“您闻闻,是不是玫瑰花的味道?”这倒是不假。毕竟她的手腕凑过来,青徽也只闻到了浓郁的玫瑰花味。她对百结说:“百结,你是不是闻不得玫瑰花的味道啊?”百结皱着眉头,拉着从若的衣摆示意她把手放下来,又凑近了使劲闻了闻,这次却没有刚刚那种让人作呕的味道了,倒是玫瑰花的味道太浓了点,小家伙被熏得皱起了鼻子,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才罢休,最后她只苦着脸说:“老师,我好像真的不能闻这个味道。”从若跳到嗓子眼的大石头轰然落地。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胸前,努力感受着手心下面覆盖着的心脏跳动的速度由快变慢,渐渐地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