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徽蹙眉,眼神在这对父子二人之间打量。父亲脸色漆黑,一副不满的样子。而团子就快缩成一团了,胆怯地低头,连呼吸声都是浅之又浅。总之,在他们两个身上,好像看不到一点点彼此之间有感情的模样,尤其是团子,浑身都是抗拒的,连站都要离他远远的。可是真说没有感情,看他父亲的模样其实并不太像,他还是有些牵挂团子的。青徽觉得有些棘手。她又不是心理专家,这父子之间的心结,她又不会解开。何况她私心里也并不愿意就这么让她软绵绵的团子轻易原谅了这个并不能称作“父亲”的父亲。一时间,满室静默。有两扇窗户对着花园而开,隐约有浅淡花香随风飘入,只是飘进屋子里更显得喧闹烦躁。在一片寂静里,团子微微抬头,瞥着自己的父亲和姐姐对视的样子,咬牙大声道:“父亲,你不要欺负姐姐。”寂静的屋子里,连针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白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瞬间竟然涌出了不可思议的恍然。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白遂从来胆怯,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敢说,却不曾想会有一天因为维护别人而站出来与他厉声。这是一种进步,脑回路清奇的白恺丝毫不觉得难受愤怒,甚至心里有一点点开心。青徽也被团子突然的挺身而出吓了一跳,然后是感动,她把团子严严实实护在自己身后,拧着眉与白恺对视。那模样,是十足十护着幼崽的姿势。白恺心里一团乱麻,连瞪着青徽的眼神都没有那么凶残。自己好像走错了地方,像是打扰人家母子二人相处一样,他有种这样离奇的感觉。只是当他犹疑地移开视线,看到小桌椅的时候,有个想法突然蹦了出来,然后以星火燎原之势展开。他转过头,又打量着青徽。就他所见,这个陌生仙子,目光纯善,对白遂的关心做不得假,落到他身上的眼神温柔似水。看起来并非像自己所想的坏人。如果她能教好白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看起来像是很长一段心路旅程,可是也只不过是眨眼功夫。青徽并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对自己横眉冷目的人,转眼就一副勉强同意莫大恩赐的样子,反复打量着自己。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要干嘛?”“你这是幼儿园?招学生吗?”白恺问,声线还是冷厉的,但比刚刚要好上一些了。听到他这话,青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准备让团子过来吗?”白遂也是瞪大双眼,期盼地盯着白恺看。“嗯,”白恺被儿子的目光看着,略有几分欣喜,声音又柔和了一些,“遂儿喜欢你。”只是他又嫌弃道:“白遂过来的时候,旁边要有他身边的人跟着。”一个陌生人,他还不至于完全相信。“能顺便帮我把收拾院子干些杂活吗?”青徽搓搓手,觉得自己好像赚了,“不然院子好大,收起来很费时间的。”白恺给了她一个“不知好歹”的眼神,最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第一个学生t√青终于心安理得拿工资徽兴奋搓手手。白遂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和青徽一起,开心极了,连被白恺带走时脸上都是难得带着笑的。青徽目送着父子二人离去,心里也很雀跃,本来以为这个幼儿园还要花费些功夫才能开业,却不想这么快就有了第一个学生。她心情舒畅,连在院子里摆弄精气神都更足了,绕着花园走了几圈,竟然觉得这花园的花样式不够繁多鲜艳,想待会回去正好去百花园转一转,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花草,移栽一些进来。这大抵就是有学生的底气吧。她一边哼着歌,一边顺着竹梯上了一幢面朝东的小楼。这幢楼在竹林掩映间,格外清幽安静,一楼是空的,只几根二人合抱的承重柱支撑起重量。有清澈见底的溪流从花园另一边而来,又从小楼下蜿蜒而去。青徽推开二楼的竹窗棂,入眼便是青翠欲滴的碧竹。山际见来烟,竹窥落日。正是风光好。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在窗边盘腿坐下。虽然前面已经规划好了教室,可是青徽深知一个幼儿园,只有教室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如果之后孩子多了,人手便是另外一个问题。只不过现在问题不大。现在,她还是想额外弄个图书室来,就设在这里,好像不错。卧听风吹雨,竹叶哗哗,书声琅琅。而且书本,她并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