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把一切都打点得妥帖,因是秋冬了,少不得要带更多的东西,唯恐李晏和裴修在外面受了风寒。见周氏这么上心,样样都周到,裴明嘉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她给李晏准备东西也就是装装样子,其实也并不用心,弄出来保不齐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这倒真的不如周氏这个亲姨母来得贴心。上回她匆匆绣了个荷包,这回是不能再故伎重演了,裴明嘉脑子转得快,只灌了两大坛子她之前自己酿的青梅酒,让李晏在那里可以喝些御寒。酒坛子被裴明嘉用红纸封上,红纸上写着三个字“青梅酒”,乃是裴明嘉亲自写的。裴明嘉倒是等着李晏再过来,自己好亲手把酒给他,可惜自中秋之后,李晏被诸事缠身,竟一直没有再来。于是在李晏出征的前一天,裴明嘉只好让人跑了一趟侯府,把酒送过去了。意料之中的,她等到第二日李晏走了,都没等到李晏的什么只言片语。不过裴明嘉也习惯了,且本来就是做做样子,也不是真心的,倒也无所谓,李晏一走,她无形中的枷锁又被开开了,整个人都觉得无比轻松。而陆九茂那边也早得知李晏走了,没几天又悄悄给裴明嘉送了信来,这一次裴明嘉根本没拆开看,她直接就把信烧了。不用看她也知道陆九茂会说些什么,肯定是让她趁李晏不在,赶紧收拾收拾可以跑了。她才没那么傻。其实如今裴明嘉过得其实还比之前松散些,李晏不在京城,因为上次的事情周氏也不想看见她,但也不来管她,只当她不存在,让她自己折腾,连丁蝉都怕了似的,也尽量绕着月明阁走,生怕再被她害了。裴明嘉隔上个十天半月就出去一趟看看铺子的经营情况,平时闲下来就看看各处的账本,当然最多看的还是她那个铺子的账本。不能时时去,但账一定要心里清楚。倒是竹雨和裴明嘉说过几次,老陈师傅似乎和小高师傅有些不对付,但实则又没有什么大的矛盾,裴明嘉也不好说什么。这日,裴明嘉歇了午觉起来,人还困倦着,正蜷在窗下紫檀嵌贝母雕花榻上逗猫,竹雨却急匆匆进来,对裴明嘉道:“姑娘不好了,两位师傅都不肯干了,谁也不服谁!”裴明嘉摸着猫的手没停下,只蹙紧了柳叶眉,问道:“你先说清楚。”阿碧便过来抱猫,裴明嘉如今也不避着阿碧了,左右时间长了也瞒不住,还不如自己主动说了,也表示她对阿碧的信任,让阿碧自己发现反而生了嫌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近天气转凉,外面那个摊子的生意就没往常好,到了下午常常有空下来的时候,”竹雨说,“小高师傅闲着也是闲着,有时就去里面帮帮忙,也就是给老陈师傅切切菜打个下手,有时还上个菜,帮工都夸他勤快。可今日老陈师傅却突然发了火,又说小高师傅偷师,又说他笼络人心,这会儿连菜也不肯做了,小高师傅也不管外面的摊子了。”裴明嘉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掀了身上搭着的毯子,让竹雨去备车去了。等到了铺子里,裴明嘉下车一看,果然比往日冷清了。吵归吵,她就怕影响她的生意。走到里面,老陈和小高正分别坐在两张桌子前面,两个人脸色都不好,而店里也没其他客人。裴明嘉干脆让人把店门直接关了,里面除两位师傅之外,只剩她和阿碧竹雨,还有赶着来调解的刘多,正急得一头是汗。老陈先忍不住道:“东家,你先给评评理,他总在我做菜的时候往我跟前凑,这不是要偷师是什么?”小高闻言,倒是没有吱声,低低地垂着脑袋。裴明嘉眉梢一挑,可能也确实不能怪老陈多心,只是老陈素日事多,又特别针对小高,人都嫌他罢了。“想偷我的手艺,我告诉你,没门!你光看看就想学会?做梦!”老陈越说越气愤。小高的脸也开始红起来。“哎呀,老陈,算了吧,”刘多因和老陈熟,连忙劝他,“未必是有心的,裴姑娘都到这儿了,你就先别气,好好说话。”裴明嘉给竹雨使了个眼色,竹雨便让刘多先停下不要说话。裴明嘉这才道:“都没什么生意了。”两位师傅都是一愣,明显尴尬起来。“这样下去,再争论是否偷师也是没有意义的,”她继续说,“反正我这铺子也要倒了,你们再寻下家吧。”“东家,不是昨日生意还是好的,不信你明日再来看”“裴姑娘,我也只是想进来帮帮忙,拿着你的银子却不干活,我心里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