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对面,手支在餐桌上,又是定定瞧她。“蒋其岸,你什么时候来的?”蒋其岸扶了下镜框,眼神没有片刻从她身上移开。“我没有进大陆的签证,只能到香港办事处联系你公司的人……”“想好了?”他突然问。连樱展颜笑开,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蒋其岸没有追问下去,他站起来,朝连樱伸出一只手。纤瘦修长的手,一如既往的苍白。连樱点点怀里的牛皮纸袋,拒绝他,“我抱它,它很重要。”无论是演员的敏感还是心底的直觉,连樱都能感受到,蒋其岸对她于这份礼物的“不小心”,存了怒气。果然,这个回答让蒋其岸缓了神色。他伸手揽住连樱的肩膀,“去拿行李。”掌心搭上肩膀那刻,理智又溜出了连樱的身体。她对他的抵抗力薄弱,他顺手的一下,似乎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一直到电梯里,看着数字节节跳动,快要触及她房间的楼层时,连樱才有勇气说:“蒋其岸,一日情人结束了,我只是接了个工作。”他没回答。但走出电梯时,手离开了她的肩膀。2111连樱刷开房门滴——咔哒——她握住门把问:“能先问问后面的安排吗?”蒋其岸摘下眼镜,撩拨了下额头上散落的发丝。他头发没剪,依然杂乱无章,但好像又剪了,还是原来的长度。蒋其岸身上蒙着一层雾,放佛有习惯,又放佛没习惯。手摸过去,不硬,可以探下去,但探不到底。在昏暗的走廊里,连樱又一次探底。漫长的沉默后,他把眼镜带了回去。“我叫冯涞来。”他按了几下手机。连樱挡着门,离他几步远的距离,昏黄的廊灯,让一切都晦暗不明。电梯又打开了,连樱以为是冯助来了,刚想叫他往这里,却看到了chii。他也住21楼。chii的视线在连樱和蒋其岸身上来回扫,最后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不屑地哼了下。走过蒋其岸时,还撞了下他肩膀。“站住。”低沉压抑的嗓音冷冷发声,在昏暗的走廊里让人不寒而栗。chii回头,还在挑衅,“怎么?”蒋其岸一手插在裤兜里,褐色的皮鞋踩在地毯上,踱步到chii面前。空着的手按在chii撞他的肩膀上。往下狠狠一撞,连樱听到了一声分明的“咔哒”。再往上狠狠一提,又是“咔哒”一下。然后,他甩了甩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撂下chii,走向连樱。chii满头冷汗地倒向墙壁,捂住肩膀,喊着要去告他。“请便。”蒋其岸握住连樱的手腕,推开门,把她带进了屋。关门,把chii的叫喊都留在走廊里。世界回归清净。连樱知道蒋其岸刚才野蛮、霸道、不讲理,可却不反感,甚至有看热闹的快感。在听隔着门扇的痛苦□□时,她的关心都带了点假惺惺。“他不会残吧?”“韧带拉伤而已。”“会疼几天?”“一周。”“会好哦?”“不及时就医,会经常疼。”“要提醒他吗?”“你觉得呢?”蒋其岸靠近连樱,门廊很窄,走近一步,便是接近贴身的距离。她说:“不想看见他的脸。”蒋其岸还没点头表示同意,连樱就朝门外喊:“建议你赶紧去医院,不然以后一直疼。”哭喊顿了顿,接着又是一阵辱骂。连樱侧首,又听了会儿,直到辱骂越来越轻,才回头。蒋其岸没在意过走廊的动静,他一直歪头看她,还是那般定定的眼神。“他走了。”蒋其岸又往前了一点。连樱侧身,避开一点,走进房间,“我去给你泡茶,这家酒店的茶叶不错。”煮水、放茶包、泡开,比单单倒水要复杂得多。显得她在屋里忙前忙后,贤惠到停不下来。没时间和蒋其岸对视任何一秒钟。冯助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茶都泡开了,也没出现。连樱把茶杯递给蒋其岸,“和冯助说了吗?是2111房间。”“没说。”蒋其岸吹了吹茶叶,雾气蒸腾,蒙住了玻璃镜片。“啊?”他抿了口茶,“没让他来。”连樱咬唇,从唇缝里发出小声地抗议。“你快叫他来,2111。”声不入他耳。蒋其岸品着茶,雾气一直蒙着镜片,连樱看不见他的眼神。“蒋其岸?”“说。”“你明明知道……”“你声音小。”他在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