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余今狠狠地被他戳到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荣先生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不算什么隐私。”余今笑:“我没什么隐私,荣先生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他确实没什么秘密。人都记不住,能有什么秘密。余今这话对于荣荀而言,太有诱惑力。他的喉咙一紧,在荣家潜伏七年,就没有什么是能够动摇他的。唯独在余今跟前,余今冲他笑一下,弯弯眉眼,随口的一句话,就能让荣荀心神荡漾。可是荣荀始终能够维持那层假皮:“什么都能和我说?”他声音始终温和,在余今心里,荣先生就是那光风霁月的神仙人物,所以完全不会多想:“嗯。”荣荀勾唇:“我记住了。”他笑得有点意味深长,但余今却没注意。因为他注意到了一块牌子。他稍微停下了脚步,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余今忽然想起,前年他来这个公园,也见到了这个牌子。然后再往前走……“…往这边拐弯就可以去水上桥,这边江域水景的确不错。”荣荀在他旁侧开口,打断了余今的思绪:“只是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对河流应激。”余今想荣先生真是体贴到极点了:“没关系,我其实没有这类艺术细胞。”他顿了顿,没坦白自己刚刚走神是在想什么,只说:“我地理学得还不错,从这边应该可以看见内陆吧。”虽然他不记得他父母是谁长什么样了,但他还记得自己以前是生活在内陆南方的一个小城市里。那地方很小,比南界还小,不比南界繁华,也没有这么多的灯红酒绿。可他在那出生。……余今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有没有在他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来看过他了,不过从前年开始记名字的本子里没有父亲和母亲。他的父母大概在内陆吧。听到这话,荣荀垂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一般点了点头:“确实能。”荣荀的嗓音始终温沉沙哑,明明是二十五岁的年纪,却有着一把听着就很有故事的老烟嗓:“怎么了吗?”余今没察觉到他话语里的异样,又或者——荣荀这人根本就没有展露出分毫。他只笑了下,揭过了这个话题:“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我一直都住在南界,有点好奇内陆风光。”他从内陆来南界时,也不过才十岁,那时候因为病,记忆也很模糊,现在要他回想,其实是不太记得小时候生活过的一砖一瓦是什么样的了。荣荀:“这简单,过几天我要去内陆一趟,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余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吗?!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荣荀弯眼:“不会,都说了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听到可以出去玩,还是跨江旅游,余今难免就激动了。说到底,他也还是个刚满十八岁不久的年轻人,心是拘不住的。所以他兴高采烈地往前跳了两步,又回头看荣荀,发自内心地感慨:“荣先生!你人真是太好啦!谢谢!”荣荀望着神采飞扬的余今,眼里的一汪春水足以溺死人。他不说话,只笑,面上看着像是对余今的无限纵容,那点“长辈”的风范又冒了个尖。但他心里却是轻哂了声。某个小骗子,前脚刚说不会对他有秘密,后脚就糊弄他。像话吗。不像话的余今没有选择拐弯去水上桥,而是直行继续走幽林小道。这边树木繁茂,阳光都被遮得差不多,余今也很庆幸公园的杀虫工作做得不错,出门时他还喷了花露水,不然他指定是来喂蚊子的。再往里走一走,就能看见长椅了。这边阴凉,有不少老大爷正在下棋,有下围棋的也有下象棋的,因为树木多,这边各式的鸟叫声也很清脆。余今微仰着头,眯着眼去看枝叶缝隙里的光。荣荀就走在他身边,侧目望着他动作。余今的五官都生得好看,那双凤目更甚。他眸色深,所以原本有些昳丽的眼睛就幽冷起来,偏偏余今还爱眯眼睛,于是便添了几分莫测。但无论怎么样,余今这副皮相都是极美的。此时他流露出几分惬意,像是只吃饱喝足后来散步的猫,慵懒却又可爱。荣荀轻笑:“喜欢这?”余今点点头:“嗯。”他呼吸着林间清新的空气,听着鸟叫和老大爷们下棋时的争论声,实在是觉得美好。其实他喜欢的不是这个公园,而是这份热闹。只有人间是喧嚣的,他才能够感觉到自己是真真实实地活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