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姐妹间有了矛盾闹到长辈那里,挨骂的总是自己,绮梦想起这些便是气得浑身哆嗦,大声地冲着这两朵小白花喊到:“走,莫脏了我的地。”
“又是怎么了!绮梦刚好,你们就来这里气她,看我一会儿便告诉你们奶奶和爹罚你们。”老白花姚氏人未到声先达,在外面高声说。
绮梦心底一声冷笑,心道闹到徐老夫人和徐老爷那里,还不是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印象更差一点。以往的自己被姚氏养得飞扬跋扈,在姐妹相处中确实是有些霸道的,以至于自己都养成了这习惯。
慢慢的,自己从真霸道,变成了假霸道,从假霸道,又变成了被她二人时不时指桑骂槐地故意激怒。至此,不论缘由如何,在长辈们心里,定是绮梦惹是生非的。
“我的儿,快回床上歇着去。”姚氏一进屋子也是四下看看,看到那满案的纸张和找出来的绣样子,眉头微微一皱。
绮瑰的脸顿时冷了七八分,看着姚氏搂着绮梦的头,眼里射出怨毒的光。绮雅见状忙拉了拉绮瑰说:“二姐姐,咱们快去用饭吧,你不是还说早些回来给大姐姐找些绣样子吗?”
绮雅此话既为绮瑰解了围,又变相夸了绮瑰关心绮梦。绮瑰拉着绮雅便愤愤不平地出了屋子,直奔万喜堂用饭。
“找什么绣样子,你们大姐姐手都不知被扎了多少回,不着急练那劳什子,明年再练也不迟。”若是前世里听了这话,绮梦会高兴地手舞足蹈,可如今却只想冷笑。
绮梦无法平静地面对姚氏,松开她的手跑到东边自己的卧室里,扑到床上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这,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定是你们这帮乳母平时疏于管教。”姚氏有些吃惊地边说边走向东边卧室,赵妈妈和窦妈妈也跟了过来。
“夫人,最近,最近都是窦妈妈照顾小姐的。”赵妈妈往前一步说到。
“你这老奴,仗着自己是老夫人派来的,便不尽心做事,看你把大小姐养成什么样子了。”姚氏坐在床边,一手指着窦妈妈便开始大骂,心慢嘴笨的窦妈妈只吓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我不回了老夫人将你发卖出去,省得在这里带坏大小姐。”
绮梦心猛地一沉,自从亲近了窦妈妈之后,自己也曾担心过那赵妈妈会有坏心,这几日便故意地亲近赵妈妈来做掩饰,却没想到姚氏和赵妈妈还是要除去窦妈妈。
“不干窦妈妈的事,不干窦妈妈的事。”绮梦一急,猛地坐起冲着姚氏说。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姚氏本欲发怒,却又压下火气说:“你这孩子不懂,凡事莫怕,都由娘为你做主。”
“不干窦妈妈的事,是孩儿自己最近心烦气躁,孩儿再也不敢了。”绮梦不傻,忍着恨意不得不向姚氏求饶。以姚氏平时对自己的爱护程度,以及在徐老夫人和徐老爷心目中的地位,即使是换个老夫人派来的乳母,也不是难事。
“莫说了,快吃了饭歇下吧。”见大厨房的饭菜已经送来,姚氏将绮梦抱在怀里哄着。
窦妈妈仍旧跪在地上哭着,绮梦心里不是滋味,暗恨自己重活一世还是这般没用,也恨自己明知对方何意出手却想不到十全的法子应对。
“娘,我明日想出府,这些日子在府里憋闷死了。”痛定思痛,绮梦做出前世那般撒娇的样子。
“你爹现在可是禁你的足呢,安生在府上待一阵子吧。”姚氏往常也会这般,只不过经绮梦再一哀求的话便会应允。
果然,绮梦再一哀求,姚氏便应允了,若是被徐老爷知道,被罚的也只有绮梦一人,只要姚氏慈母样地轻轻抹两滴眼泪,徐老爷便作罢了。
“若想报复旁人,便是先要比旁人过的更好,而不是同归于尽。”绮梦自言自语,重复着厉言的话,心想也只有厉言能想到万全的法子了,只不知这家伙是否会帮自己。不得不佩服,厉言果然是聪明绝顶,只是几眼便看出自己心中有恨。自己是在重生之时才知道这□裸真相的,也是那时才有的恨意,所以厉言只可能是在牢里才觉察到的。
侧耳细听,窦妈妈还在外间翻来覆去睡不着,绮梦也是辗转难寐,如果不出所料,过不了几日窦妈妈便会被发卖出去离了百芳园。
紧紧咬着嘴唇揪紧了被头,绮梦恨死了姚氏和赵妈妈,却想不出拆解的法子。自己不得长辈喜爱,若是出言要窦妈妈留下,徐老夫人和徐老爷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一夜未睡,天刚亮绮梦便起了床。有了姚氏的应允,着了男装的绮梦带着百玉儿百珠儿两个大丫头并几个小厮避开徐老爷悄悄出了府,留下另两个大丫头守在院子里。
“金笔狼毫,三寸簧舌;方尺公堂,一手扇折;要死定死,磐石腾挪;想活便活,气死阎罗……金笔狼毫,三寸簧舌……”绮梦来到厉言府门前,只见一群稚龄小童口齿不清地说着,边说边用绳线拴了瓶瓶罐罐拖地,在厉府门前大街上跑来跑去。
家丁们束手无策,前脚将其赶走,后脚稚童们又跑了回来,真是打也打不得,赶也赶不走。
“小子,你裤子破了一个洞。”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方脸男人先出了大门,对着一个鼻涕过了河的孩童说到。
那孩童脸一红,猛地用手去捂屁股,忘记自己是负责用弹弓射那黑心状师的,待反应过来时,厉大少爷已经钻进了门口自家的轿子,只能恨得直跺脚。
一枚小石子不偏不倚打过来,厉言赶忙放下轿帘,只听那小厮‘唉呦’一声。轿子后面跟着数名小童,唾弃声不止,厉言早已习惯,镇定地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