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皇帝起驾回寝宫后,宋显扬笑得意味深长:“莫灰心,你还小。哥哥事要忙活,先告辞了。”说罢,拍拍她的肩,大摇大摆离开。
宋鸣珂肩头如烧,嫌弃得几欲作呕,凭栏遥望远方渐白的檐角,回想雪灾带来的惨痛伤亡,泪水止不住下淌。
留守的内侍劝道:“殿下,此处风大……”
“退下。”她心浮气躁,淡声发话。
内侍们仓皇回避,殿前回归静谧,唯剩屹立不动的侍卫,和纷飞细雪。
宋鸣珂自幼爱雪,从未有一刻对雪厌恶至斯。
没圣意支持,雪灾该如何预防?总不能眼睁睁看数万百姓失去亲人、家园、财产,坠入绝望之中等死吧?
重活一辈子,她绝不可像以前那样,大事小事都解决不了。
…………
因霜雪初降,余桐吩咐下属返回东宫备冬衣,交接归来时,等待的内侍不知所终,而雕栏之侧,宋鸣珂形单影只,对雪拭泪。
余桐正欲上前,惊闻廊下传出交谈声,且提及太子,他当即闪身躲入漏砖墙后。
“二殿下,敢问太子何事悲泣?”询问之人是乐平郡王。
宋显扬笑道:“看到几粒雪末,就呼天抢地说有雪灾!简直笑死人!”
乐平郡王随之干笑数声:“太子尚幼,难免多虑,只是这般浮夸,倒教人意外啊!”
“先前,他所提见解头头是道,我还道他那榆木脑袋开窍了!谁知半盏茶不到,自曝其短!”宋显扬语带不屑。
见乐平郡王没接话,他笑道:“我这三弟本就男生女相,如今哭得似雨打梨花,哪有半分储君模样?如张天师所言,命中并无帝王之气,怕也承受不了这至尊之位。”
乐平郡王惊呼:“二殿下小点声!宫城之内说此等大逆不道之词,胆子也忒大了!”
“有什么说不得的?公主比他晚出生一个时辰,听说八字火土旺,厚土载德,印星在两头,临危有解,遇难呈祥,极贵之象。可惜啊,晏晏充其量就是个摆着好看的小丫头,不学无术,刁钻任性,成得了什么气候?”
二人无所顾忌,大放厥词,领侍从渐行渐远。
想起太子中毒,公主被嘲,余桐心下难过,抱了御寒衣物,快步奔上玉阶。
…………
昭云宫内,灯影层叠,太子宋显琛静坐床沿,如入定一般,直到妹妹掀帘,才幽幽抬目。
“哥哥,”宋鸣珂眼睛红肿,小脸冻得僵硬,无甚笑意,“今儿好些了没?”
宋显琛笑得牵强。
他没先前虚弱,但依旧无法说话,竭力发出的全是“呃呃”、“啊啊”的干涩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