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神色淡漠的刀烽,见他抬眼回视过来,那深邃的黑眸一尘不染,让我不得不迅速将心里那些古怪的想法销毁,它们就像垃圾废纸一样,不能再出现在我脑海里。
那是幻觉,是幻觉的后遗症,不要乱想……我按了按眉心,默默对自己叮嘱道。
然而无论我想的有多坚决,也始终忘不掉当时心里那股莫名的悸动。
“现在的问题是……”大叔突然开口,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拯救出来,就听他不疾不徐的说道:“咱们要怎么离开这里,这密道就这么短,没有其他机关暗门,想从这里脱身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估计,那些人皮产生的致幻效果并不是主要目的……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降术?”
“降术?”我沉吟片刻,说道:“就是鬼故事里讲的那种降头术?”
“差不多吧。”大叔点了点头,继续道:“降术这种东西,就是利用毒蛊符咒一类的道具,达到控制人身体和精神的目的,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邪术,这种邪术最早起源于中国云南的道家,也就是咱们脚下这块地方……所以,刚才如果不是刀烽及时赶到,那张人皮一旦贴到你身上,你可就再也回不来咯。”
“贴到我身上?”我打了个激灵,想象着那种场面,头皮一阵发麻:“那怎么办,璇姐的枪打到上面就跟打进棉花里一样,何况这里这么黑,稍微不注意那东西就会飘到身后,咱们人越多它们的目标越大,这不是一贴一个准么?”
“别急。”大叔抬手制止我,皱眉道:“我再想想。”
大叔话一出口,我们立刻安静下来,我从背包中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坐在地上神情恍惚的璇姐。
“谢谢。”璇姐拿过水瓶,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就盯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没事吧,别去想了,那只不过是幻觉而已。”我知道我安慰人的方法很挫,但事到如今我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安抚。
“没事。”璇姐愣了一下,随即挑起嫩唇,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怎么,心疼啦?”
“……”叫你嘴贱,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不过看她这样,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于是只好尴尬的说道:“你没事就好。”
刀烽在我安慰璇姐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靠在墙边,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只小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在他脚边走走停停,时不时将身子蜷缩起来蹭两下。
我看的只想乐,心说这猫还真黏刀烽,又是撒娇又是打滚的,这年头连猫都会卖萌了?
刀烽察觉到我的视线,却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回看过来,而是将头扭向一边,半饷,低沉的声音从他嘴中缓缓吐出:“有人过来了。”
“什么人。”我疑惑的侧耳倾听,果然听到外面的墓室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类似爬行的声音,不由厌恶道:“你确定这是人的声音?”
刀烽摇摇头:“仔细听。”
我见刀烽说的如此肯定,只好按捺下略微躁动的心情,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听着墓室中的响动。
没过多久,我便发现那些爬行的声音非常像是蛇类发出的,而在这些爬行声中,则掺杂着一种极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配合着蛇行的速度和频率,走的不快不慢,我几乎可以想象出这个人是以怎样坚定的态度迈出步伐,他对声音掌握的太过熟练,以至于自信到了极点,每一步都没有犹豫的迹象。
这不禁让我想到那个将我推入山沟,然后趁机偷袭大叔和璇姐的人。
大叔显然也听到了这种声音,他对着刀烽竖起大拇指,低声叹道:“也只有你们刀家人能听出来。”
刀烽冷峻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回道:“我也是在掉下山谷之后才开始注意的。”
我看了看他,知道他是指从山谷爬上来后我告诉他有人推我那件事,也就是说,刀烽是从那时候开始特别留心注意周围的动静,难怪这次他可以轻易捕捉到那个人的脚步声。
“既然有变动,咱们不妨先去看看那个人准备怎么对付这里的人皮画。”大叔说着一把将地上的璇姐捞起,假装严肃的说道:“必要的时候纪女士可以直接开枪解决他,以防后患。”
璇姐诧异的看了眼大叔,随即十分不给面子的拍掉他的手,哼道:“这还用你说。”
大叔没再说什么,扯开嘴角笑了笑,然后带头朝墓室方向走去。
我们借助墙壁的遮掩,躲在角落里观察那个喜欢偷袭的家伙,发现他已经被几幅人皮画围困在中间,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手里的手电一直背对着我们,而我们又不敢随便打开狼眼,生怕打草惊蛇。
微弱的灯光下,数十条黑线影影绰绰,环绕在那人脚边,如同城墙一般,防御的滴水不漏。稍有人皮靠近,马上就会有几条黑影蹿起,狠狠扑咬在那人皮上,将其扯落开去。
那人则气定神闲的用手电照射着附近的木雕,似乎并不担心人皮画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看到这里,我们四个默契的对视一眼,都已经看出这是一个身材较为精瘦的男人,而围绕在他脚边的那些,毫无疑问是蛇。
人皮画一张一张凋零散落,到最后竟似全军覆没,那些咬过人皮画的蛇虽然在地上扭曲翻滚互相撕咬,却也并没有给男人带来什么麻烦。
只能说,这个男人刚才和人皮画的一战,靠蛇海战术获得了完美胜利。
原本阻挠我们的东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消灭殆尽,让我们这个“四人帮”油然而生一种失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