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部落的人还是能够信任,可要是不小心传到外头去,尤其是传到阿鲁姆他阿爸耳朵里,对方会不会因此产生觊觎之心?然后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摸到自己房里把自己一刀干掉?
他越想越后怕,冷汗毫不留情地在全身流淌。
“师尊?”
阿暮抬高声音,又喊了他一声。
“啊?”安轻夏一惊,“怎,怎么了?”
阿暮指指他的脸,“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等安轻夏回答,他一个箭步跨上前,握住安轻夏的手腕,直把人往床上带。安轻夏力气没他大,只得任由他将自己摁倒在枕头上,随后盖上毯子。
阿暮摸了下他的额头,又学玄武的样子给安轻夏把脉。只是他压根儿没学过医,手指在安轻夏内腕滑来滑去,没得到任何需要的信息,反倒是把怕痒的安轻夏闹得咯咯直笑。
“虽然我也不太懂,但大概是这个位置。”安轻夏反手搭上对方手腕,“怎么跳这么快?果然是因为年轻吗?”
阿暮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他的师尊正离他不过咫尺之距,只要他再稍低一点头,鼻尖就能触碰到他的头发,嗅到他头发上不知名花香的气味。
安轻夏这人爱干净,哪怕头发不算长,也要两天洗一次保证干爽。
原住民用的所谓洁发果子或草木汁液,他根本用不惯,头一回尝试的时候还闹得头皮红肿发痒。好在鸿蒙贴心,用本地原有的资源研制出适宜的洗发膏,暂时令他摆脱困扰。
否则,就算安轻夏能够在野兽和野人们的手下存活,也迟早被自己的头发油死或臭死。
阿暮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师尊身上总是香香的,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这样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女人还好,每日都会洗澡,但好些男人却是任由身上臭烘烘的,特别是那个部落里的人。
所以,他在那个部落里苟活时,只愿意跟阿鲁姆说话,直到那天,阿鲁姆身上带着与他师尊相似的气味回来。
后来,他试图在步所能及的森林、山川、河流里寻找那道气味的由来,于是那时候的他,包括现在,仍是无时无刻都会沾染着草木果香。然而,没有一处与安轻夏身上的吻合。
他究竟,该如何拥有呢?
安轻夏数完一分钟的脉搏跳动,抬头想告知结果,陡然触及徒弟愈发可怕的神色,身子不由自主抖了抖。
他的徒弟似乎很容易露出这样的表情,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是如此,只是那时更多的是落寞和孤寂。
“对了,你最近还会去摘那些蘑菇吗?我记得,它们是四季都能生长的。”
阿暮没有回答。
安轻夏不好再打扰他,试着收回自己的手,不想已被对方牢牢钳住。就这力度,用耳朵眼想都知道肯定印出五指印了。
他凝望着腕上的手,不知怎的,想到自己穿越那天发生的事。那个西装男人,他称为小祖宗的不知名神仙,就是这样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为他挡住坍塌而下的棚子。
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那一击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有什么后果。就自己这嘎嘣脆的小身板,肯定非死即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