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出一个大胆的假设:这样的阳冢,可能不止这一个。阳冢里吸取的人的寿命与精气,很有可能与盲冢通向的另一个世界相关。她拨通了那个中年男人的电话,让他帮忙找其他出现类似这种事件的宅子。接下来的时间,南星都在天南地北各地辗转,果然,她遇到了其他这样的阳冢,她将这些阳冢中的青铜鼎都带了回来。一个月后,她在从广西深山坐火车回南宁转机,她的手机在深山中一直没有信号,终于有信号后,她看到屏幕上跳出了吴邪几天前发给她的信息。打开一看,内容很简单,却让她心脏几乎停跳:你手头还有多少钱,凑一凑,小哥出事了。别走南星心脏猛然一抽,血液轰然直冲大脑,瞳孔紧缩,捏住手机的那只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出事了是什么意思?这条信息已经发出来几天了,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南星迅速拨通了吴邪的电话,闭上眼睛等待。“族长出什么事了?”电话一接通,南星的眼睛倏然睁开,声音嘶哑。“他和黑瞎子进入了喊泉,那是地下河的一个空腔,如果在那个空腔中发出声音,河水就会大量倒灌,将整个空腔全部淹没,两个月之后水才会开始退去。他们进去后,不知道为什么,湖水忽然就开始大量倒灌。二叔的人根本没办法救他们。”吴邪的声音很冷静,“小花的救援队伍已经去了。我二叔不允许我去送死,切断了我所有的资源,包括人和钱。”“我还有大概一百来万,卡在我房间的床头柜里,密码都是150817。”南星感觉有一股暗火在体内燃烧,可她浑身却在冒着冷汗,甚至声音都止不住颤抖,“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已经够了,我和胖子先出发,找到喊泉入口后,我们会留记号给你,你顺着找过来就行。”吴邪说着顿了一下,“你不要着急,我相信他不会有事。”“嗯。”南星挂断电话,手机收进包里,纤瘦的手臂战栗着撑在座椅前的桌面上,将脸深深埋进掌心。伴随着一声鸣笛,火车刹那间冲入隧道,轮缘压在轨道上的金属碰撞声,裹挟着列车疾驰带起的风声,在隧道中反射融合,将南星哽在喉咙口的深重喘息尽数淹没。一下火车,南星便打了辆车直奔机场。她面色苍白,胸腔里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仿佛最后一道防线,孤注一掷地将那些汹涌暗潮般的负面情绪全部拦在脑后,令她得以冷静机械地进行着接下来的每一件事。她看着吴邪发给她的位置,那是之前她从焦老板那里拿到的雷城入口所在区域内的一处土楼。喊泉,应该就是雷城的准确入口。结合吴邪跟她描述的喊泉的情况,她要过去的话首先需要准备潜水装备,带好足够的氧气供应。“他和黑瞎子进入了喊泉。”“他们进去后,不知道为什么,湖水忽然就开始大量倒灌。二叔的人根本没办法救他们。”电话里吴邪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回响,撕扯着脑中那最后一道防线。张起灵是她在结束与汪家的斗争后所有的生活目标,她曾在心里立过誓要一辈子守护他的。可现在,别说守护,她根本连他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这种焦虑感让她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画面,画面里的她也是处于和现在一样的恐惧状态。与此同时,她的脑子里开始频繁闪过更多零碎的画面,就像电影快放一样。那些被她遗忘多年的记忆,就这样如同潮水般涌入大脑。她闭上眼睛蜷缩在座椅中,感受着这些记忆中关于张起灵的一切。“为什么……还是要来?”那道熟悉的声音从她怀里传来。她听到自己带着哽咽的声音:“为了能赶过来救你。”接着,她看到了那张英俊却苍白的脸,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感受到的,却只剩一片虚空。等我,再稍微等等我。我一定可以再找到你。………“族长…族长…小哥…”双唇反复呢喃,仿佛这几个字拥有如他一样令她感到安宁的能力。她拉上挡光板,蜷缩在座椅中,瞬间,堆叠在胸口的担忧,思念,心疼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渗入大脑的每个细胞,沿着神经末梢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每一处,淹没了所有的感官。她的眼眶骤然红了,一丝一丝的眼泪涌了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将眼泪逼了回去,鼻腔里一阵难熬的酸楚,心被扯得七零八落,呼吸中似乎也都是眼泪的苦涩味道。她现在没有时间去悲伤,眼泪是最于事无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