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通常都不知道自己是神经病,以为自己是个好人,我亦如此。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还以为……”她哽咽,“你真如你留言所说去散心了。”
“嗯……就是为了让你们现在觉得愧疚啊!”我笑着回答。
早上做好饭我用保温桶装着带到医院,李宇航还睡着,听查房的护士说李宇航昨晚一直身上难受,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我没有吵醒他,坐在床边等。
完颜过来提了个水果篮儿,我冲他做了个静声的手势,接过他的水果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和他走出去谈话。
完颜问:“情况怎么样?”
我答:“不容乐观,发现得太晚了,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完颜听后颇为感慨,好半晌后他说道:“真是世事无常啊!”
我也感叹:“是啊!世事无常。我以为他会比我活的久的,毕竟他比我注重养身多了,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保温杯配枸杞。”
完颜笑了笑,他以为我在说笑,可是我不是,我没有说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完颜走后我接到了外公他们打来的电话,外公说我是个没有良心的丫头,出来竟然不去看他老人家也就算了,还连个电话都不打。
我赔笑道歉,我是真的给忙忘记了。
外公说话中气十足,那笑声大得像是放了高音喇叭的,我把手机拿得远了点儿。
谈论了一会儿后挂了电话,回到病房时李宇航已经醒了。
他的精神比昨日更加萎靡,眼皮都睁不开一样,半耸拉着眼皮看我。
我喂他吃饭,他吃了两口后就摆手不吃了。
白乐说李宇航生病后一直胃口不佳,所以来的时候没有盛多少,却不想还是剩了这么多。
李宇航拉着我的手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刻进他的眼睛里似的。
我任由他拉着我的手,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
他看着看着就流泪了,我赶紧找来纸巾给他擦拭,可是却越擦越多,李宇航拉着我的手突然间加大了力道,不过却不疼。
“小锦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笑:“干你什么事儿啊!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累不累啊!”
我脸上虽然笑着,可是心却像是被一缸八二年的山西陈醋泡着一样,酸死了。
干爹时不时就转悠过来看两眼,我离开这三年干爹升值了,当了医院领导,比之前悠闲了许多。
干爹同我讲,我离开这三年李宇航就跟丢了魂儿一样,以前那么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却把自己往死里折腾,一个劲儿吃辣、一个劲儿抽烟喝酒,最后把自己身体搞坏了。
我的眼泪在眼眶中骨碌碌打转转。
“你们啊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明明都没有做错什么啊!怎么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干爹心疼得直抹眼泪,跟个小孩儿似的。
我鲜少见到顾然哭,他一直都是乐天派的,可是却因为我们的事情哭得满脸是泪。
我想我有个这么疼我的干爹,人生也没有白活了。
“天意弄人啊!”我说。
这么狗血像是剧本的人生,好像只有天意弄人这四个字才解释的通,不然是为什么呢?
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却没有干啥坏事啊!一直中规中矩,小心翼翼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我不去害别人,别人却来害我。
“文锦啊!你……你别恨你叔叔,他其实心里够苦了。”顾然拉着我的手哭着说道。
“我从来都不曾恨过他!如你所说,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其实我以前是恨他的,我恨他给我打了那通电话,我恨他让我去接杨思航。
不过时间一久,我渐渐的就不恨他了。
他真的没有做错什么,毕竟我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他想看到的,而且在我走后他也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遮掩的惩罚够了。
后来把李宇航接回了我们原来的家,家里的摆设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而我的房间也一切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