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有别,到底不一样。对于周启深的到来,段青许似乎并不意外,她看了看前面的车流长队,问:“周叔叔来了没有?”“没,他忙得很,在公司脱不开身。”齐叔说。在聊生意的事,且完全不避开江怡。不过江怡也听不懂,云里雾里的,听了半天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段家与周家生意合作密切,段家掌握主动权。她听陈于秋说过,段家底下有大大小小诸多企业,涉及到很多领域,版图之辽阔。段家很有钱,比陈家有钱多了,如果非得分个等级,陈家一级,那段家就是十级,两家关系亲,纯粹是因为陈于秋和段东成的深厚情谊,两人堪比一个肚皮里出来的兄弟。她想象不出段家到底有多富有,陈于秋曾经闲聊,段青许去哪个学校读书,段东成就给哪个学校捐楼捐款,而且非常低调,低调到所有老师都不知道这跟段青许有关系。在郑云遇到陈于秋之前,江怡见过的最有钱的人就是巷子口成天喝茶打牌的老大爷,老大爷有一栋房,日子安逸快活似神仙。越往金铭府都行进,路上的车越少,道路两旁的树木变成了熟悉的白榆。她颇无聊地趴在车窗上,望着飞速闪过的景物。“放假有安排吗?”齐叔忽然问她。她愣了愣,如实回道:“还没想好。”“那不用想了,明天跟青许她们一起去山庄那边吧。”齐叔说,望望前面的段青许,“带上阿宁,你们几个同龄人相互有交流。”江怡疑惑:“哪个山庄?”“不远,明天去了就知道了。”齐叔卖关子。开车的段青许忽地不自觉动了动指节。车进入金铭府都,很快到陈家门口,齐叔坐在车里没动,段青许下去帮忙提行李。再回到车上,齐叔没头没脑说了句:“这姑娘跟别人不一样。”段青许没说话,朝陈家大门瞥了瞥。“多带两个人也多不到哪儿去。”齐叔说,为自作主张邀请了姐弟俩解释。段青许转动方向盘,淡然道:“依你的安排。”……夜晚凉快,江怡早早上楼进房间,小组群里有消息,有问题让修改,她耐着性子依照对方的要求做,做完打包再发过去。现在九点半,斜对面亦亮了灯,往那边看去,段青许坐在窗前,微伏低着头翻什么。江怡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发消息。斜对面不动如山,正经得要命。她又连发几张图片,依旧如此,当真无趣得很。直到睡觉躺床上了,这人都没搭理她,跟那天晚上一样,不论她怎么做,段青许还是那样的自持克制。唯一不同的,就是当江怡的气息熏染她耳后的敏感处时,她没推开,反而任由江怡造次,黑夜里,念想与压抑融为了一体,随着那加重的呼吸不规律地起伏。山庄所以段青许是有感觉的,她跟江怡一样,只是藏得更深而已。段东成不知道,齐叔也不知道,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江怡借着酒试探,热意与润湿交替,用温热包裹她敏感的耳垂,再逐渐移到她紧抿的唇角,在那里停留不前。由于看不见,感官便格外清晰,江怡放下了一只手,在黑暗里摸索到段青许的手,从这人指缝里穿插进去,用力握着,她又探进了那紧闭的齿关,以及,将段青许的手放在了自己身上。段青许是抗拒的,可终究还是顺从了。再之后,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切,这人一下子清醒,她反过来把不规矩的江怡推在墙上,力道之大,待门外的人走远,刺眼的灯光一亮,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俗世与成见,往往是认清自己最大的阻碍。江怡经历过,故而能理解。有时候你看见了明亮,以为那是太阳,其实只是灯光,舒适和平的日子过久了,就会产生出一种假象,认为大部分人都会尊重你,然而并不是。当今的社会,女的到了三十岁还不结婚生子,亲戚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何况如此离经叛道。约莫凌晨,她睡了过去,彼时斜对面的灯光才熄灭。翌日早晨露水重,空气中都带着水汽,起了雾,远处白蒙蒙的。江怡少有的八点之前起床,彼时陈于秋在做早饭,郑云在收拾东西,夫妻俩中午就要走,去新加坡玩几天。昨晚吃饭时,郑云就跟姐弟俩说了山庄度假的事,问他们想不想去。这事齐叔老早就知会过陈于秋,只是陈于秋最近太忙,忘了讲。这次要去的山庄的都是各家的小辈,意在让年轻人们相互熟悉熟悉,段家是东道主,山庄位于城外,早些年段东成买来做避暑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