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后,总是偶遇一些村民迎面走来,状似无意地问上一句:“村长你没事吧?”或是“怎么没见李队呢?”由于实在太多村民“偶遇”,褚思蓝受不了,跑回村长室用大喇叭喊话:“李队奉我的命令出去执行任务了,这两天不回来!”褚思蓝生气地想:李媛不是说勿扰吗?那就不打扰她了,让她在外面待着去吧!虽然这样想着,但当夜幕降临,房间渐渐暗下时,褚思蓝又感觉到些许寂寥。她横躺在两张单人床拼成的床上,心里空落落的。不由自主地打开留言界面,想要发个留言给李媛,却怎么都张不开口。且觉得自己一点骨气都没有,自己应该坚决地不与李媛联络,以表现要留在村里的决心。而不是这样犹豫着想要与对方联系。褚思蓝觉得有些气闷,干脆从床上起来,离开村长室。她穿过廊道,穿过前厅,走上门口台阶。地堡门口,一位村民正在看门。从门口地上的凹槽可以看出,这地堡曾经有原装大门。或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原装大门已不见踪迹,因此村里每天轮流安排人看门。有时白天不安排,可是晚上一定要安排人值班,不然哪天有人偷偷跑进村都不知道,太危险。褚思蓝出去后,拍拍值班村民的肩膀:“今晚我守夜,你去休息吧。”其实她和李媛都不用看门,也没人敢安排她们看门,所以她们晚上除非有别的事,不然都是舒舒服服地睡觉。看门的村民自然大喜过望,说着感谢的话退下。天已经完全黑了,所有村民都已归家。除了李媛。褚思蓝独自坐在门口,抱着双膝,双目无神地望着外面一片黢黑。虽然李媛说回了元宵,可褚思蓝又觉得她还是会回到村里。等她回来,自己就能马上看到,然后突然跳出来,给她好好说教一番,同时彰显自己留下来的决心。想象很美好,但当真正坐下,望着这片黑夜时,褚思蓝又开始胡思乱想些别的东西。她开始回想和李媛的争吵内容:“我们做好防御准备”“我们不能把泥巴坨村丢下不管”“我不能一走了之”“我们可以打败老箱头那伙人”……突然觉得,好不自量力哦……尤其最后说的“我来开(元宵)”——她真的试过开元宵,那可不是左脚拌右脚,而是直接平地摔啊!或许李媛是对的,自己就该跟她离开……这种想法在脑中模模糊糊地形成时,母亲曾经教导的话语也忽然回响。父亲面对女儿总是特别容易心软,所以总是由母亲来扮演教导者的角色。她深刻记得,在偶然看到政研院对自己的弹劾后,母亲对她说的话。“蓝蓝,无论你心软还是犹豫,都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你父亲那样的掌权者,你将超越一切制度与法律。但你要记住,你必须对自己做出的一切决定负责。”如果毁灭的那一天到来,她怎样都撑不住了,那么她会跟李媛离开。但是在那之前,她会坚持到最后一刻,直到村里所有人都安全。从她成为村长那天起,她对全村四十五口人的性命负责。即使离开,也要把村里人全都安顿好,光明正大地走。明天,她会去找李媛,把她找回来。泥巴沱村的村长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轻轻地哼起刚学会的歌:【天上彩云朵朵飘,地上马儿撒欢跑……】在她唱歌的时候,一道信号正在地底悄悄形成:【监测到开机指令——开机指令不完全,暂停开机。】跟褚思蓝吵完架,李媛骑着摩托离开村子。或许说是“负气离去”比较合适。她直接回了元宵。当然,她把摩托停在了别处。堂堂西褚亲卫军少校还不至于犯低级错误。停好摩托后,她徒步走回元宵隐藏的地点,脱了脏兮兮的外套,回到元宵驾驶舱内。她有段时间没回元宵了,但元宵每天都会给她的纳米系统发信息,即使相隔甚远,她也能知道元宵的状态。回到驾驶舱的第一件事——整个人趴在控制台上:“呜呜妈妈好大的儿,妈妈想你!”机甲的驾驶员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毛病,外人常说这是恋物癖。他们也就私底下敢说,要让机甲驾驶员知道,屋顶都给他掀了。元宵的状态一如她和褚思蓝离开时那样。——收服泥巴坨村后,她们夺回自己的物品,其中剩余的军用营养液与膳食包都被放回元宵的冷藏柜里,以防未来要用。——元宵的光能系统运转正常,一看能量值,果然还是百分之五。李媛在舱内忙活了一会儿,躺到主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