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阿不思沙哑疲惫的一句“除你武器”,金发男人的老魔杖脱手而出,远远地抛了出去。
阿不思强行用已经虚弱得拿不稳任何东西的手紧紧地握着魔杖对准了盖勒特,同时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无声咒:“老魔杖飞来。”
原本远远落在地上的老魔杖立刻从地上腾空而起,飞向阿不思,落入了他的手中。
“你输了!”阿不思盯着盖勒特,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
“是,我输了。”盖勒特从来就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阿不思的确赢了他,所以他认输也认得干净,他漫不经心地一屁股坐下,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整个人成大字形躺在了草地上。
阿不思盯着他看了一眼,低低一笑,也跟着坐了下去,就躺在盖勒特的旁边。
“你输了,打算怎么办?”他出神地看着蓝色的天空,口中低声问。
“你说呢?”盖勒特的语气很平静,却掩不住声音中的无奈苦涩:“喂,阿不思,说好的,我要博克——博金魔法店最昂贵的东西,哼,为了那些个不相干的巫师,你要把我害死在这里了,你满意了?”他嘟囔着,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委屈,那些个没用的英国巫师跟阿尔的交情能有他好吗?他们在阿尔心里能有他重要吗?
阿不思闭上眼睛良久没有说话。
“喂,我都要死了,你也不说几句好听的话给我听吗?”盖勒特哼了一声,真是没良心的混蛋,
“去年,霍格沃茨出事了。”阿不思忽然睁开眼睛,开口:“莫名其妙地,死了两个小巫师。”
“那时候我就想,人的性命,怎么就这么脆弱呢?明明不久前我才刚刚见过她们,明明之前她们还是那样鲜活的生命,可是眨眼间,却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两个小巫师里其中一个叫桃金娘的死讯是由我负责传递给她的父母的,盖勒特,我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我甚至亲手杀过人,可是我从来没有如此觉得生命如此可贵,她的父母为此崩溃,一个生命的终结,毁灭了整个家庭的生活。”
“我们都认可那句话,为了最伟大的利益,必要的牺牲是必须的,但是盖勒特,生命不是这样可以算来算去的东西,生命,是一种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的,非常宝贵的东西。”
阿不思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上方,心中仿佛被揪起宁转一样的疼痛。
“而且这是我的国度,盖勒特,我必须为我的国家而战斗。”
盖勒特出乎意料的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躺在一边静静地听着,然后他侧过身体,将自己的手覆盖上阿不思的眼睛。
睫毛刷过柔软的掌心,带来一阵湿意,掌下的脸颊也冰冷冰冷的刺骨。
盖勒特叹了口气,手掌一路向下,脸颊、嘴唇、脖颈、胸口、腰部、大腿、小腿,最后脱下阿不思的鞋,五指张开,握住了阿不思的脚。
“你没有预先穿好羊绒袜吗?”他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明明知道自己魔力耗尽后就会浑身冰冷,怎么就没有预先穿上羊绒袜呢?”
“我没有羊绒袜!”阿不思动了动脚,喃喃地说:“没有人送我羊绒袜,谁会想到送一个老头子羊绒袜呢?”
盖勒特低低地叹了口气,将身边这个褐发男人的身体用力拉近,然后将自己的身体覆了上去,他的唇停顿了一下,还是掠过了阿不思的脸颊,埋在了他的颈项中。
“记住这温度了吗,阿不思?”他贴着他的耳朵低喃:“记好了这感觉,如果冷了就想着我,这样就不会冷了。”
我从来不怕死,死亡之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历险的开始,可是阿不思,如果连盖勒特·格林德沃都死了,那么阿不思·邓布利多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要怎么办呢?
☆、聚会
阿不思这次来赴约,是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准备,如果这场决战盖勒特赢了,那么他会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将这个男人永远地留在这里——比起敢于面对失败的盖勒特而言,阿不思承认自己的想法的确很卑鄙,可是为了英国魔法界,他必须这样做。
而如果盖勒特输了的话······
阿不思不愿去想这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如果不身临其境的话,是不可能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的。
这些年,虽然一直没有联系,但是阿不思却能够从很多地方知道这个金发男人的消息,知道他正在德国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知道他正意气风发,知道他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活得好好的。
死亡是什么?
意思就是,无论你怎样苦苦寻找,拼命追逐,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而阿不思·邓布利多,从来不想让盖勒特·格林德沃死去。
在盖勒特的面前,阿不思从来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他的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抱住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贪婪地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仿佛只要放松一点点,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掉一样。
“不想我死,是不是?”盖勒特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仿若海妖呢喃一般地耳语低呢。
阿不思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造成如今这种结果的是自己,他有什么资格再要求更多?
“说出来,阿不思。”盖勒特定定地看着身下的男人,他老了很多,可是眼中的光芒依然让他如此心动:“想要什么,就说出来。”
阿不思安静地看着盖勒特,下一刻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响起:“请你认真地活下来,盖勒特。”
然后,他看到身上的金发男人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这是你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请求我一件事,那么,如你所愿,我的阿尔。”他俯下身体,小心翼翼地吻上了阿不思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