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过惊惶,不是没想过放弃,不是没有试过远远躲开,可是,只是想象一下不再见到他那俊美的容颜,不再听到他那清朗的声音,不再看到那双深邃无垠的漂亮凤眸,心就一阵阵近乎绝望的痛楚。
我把自己锁在画室中,想靠画画来驱散心中的纷乱,可是无意识的涂涂抹抹,勾勒出的却依旧是那个人,我茫然四顾,才突然发现,我的画作中,竟有如此多个他,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在我心里,竟是已经根深蒂固到如此地步,原来我陷得,竟是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得多,甚至已经灭顶。
我丢开画笔,轻轻描绘着画中人的五官和轮廓,突然呵呵笑了起来,既然已经无法自拔,那就不自拔了吧,只是,手冢,既然我已经陷了下去,你,又怎么可以独自站在岸边自顾自地看着风景呢?
也许是明了了自己的心意,我开始注意四周那一双双凝视着手冢的眼睛,我清楚地看到那里面掩藏的光芒,这种光芒我见过,我曾经无意间在镜中的自己眼中看到过它的闪耀,这种光芒的名字叫做——爱情!
天知道我多想将手冢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对着那些人呵斥,向他们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可是不行,对手冢这种天生冷淡迟钝的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日久生情,用自己的感情一点一滴地磨掉他的外壳,而耐心这东西,我一向不缺乏。
手冢在东京,而我却在神奈川,在地利上我首先就输了,我恼火,却没有办法,所以我只能设计得到手冢的允诺,能够经常去东京找他,后来又故意因为去找他而错过了上课被老师责骂,于是手机就成为了我们联系的最有效的办法。
我欣喜若狂,却不敢太过份,我只是规律地在每个周五的晚上在他睡觉前打电话给他,然后向他抱怨几句部里的部员又让自己操心,这周又发生什么什么事情,每次他都在另一边安静地听着,也不说话,最后互道一声晚安。
渐渐地,这成了我的习惯,每次拨着熟悉的号码,我的心就一阵无声的雀跃,我苦笑,本来想用这招让手冢习惯自己的存在的,一旦习惯了,就会很难离开,却没想到先习惯的人反而是自己,这下子,真的是回不了头了。
弦一郎是个对感情很迟钝的人,可是就因为这样,一旦觉醒了,他的执着将不在任何人之下,我知道,弦一郎也对手冢动了心,可是不行啊弦一郎,我们虽然是一起长大的好友,如果是其他东西我可以让给你,只有他,只有这个放入了自己无限感情的人是不可以让给你的,还好,还好你并没有发现,那么,如果你一直不发现的话,如果一直不发现······
两全齐美,这是真的可以做到的是不是?
机会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弦一郎的未婚妻回来了,不要说是我,连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他有个未婚妻,真田伯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我看到了弦一郎眼中的激赏,是了,弦一郎一向很尊敬坚强不向命运屈服的人。
很快,我们就见到了这个女孩子,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美丽的容貌,高贵的举止,丰富的学识,坚强的心志,弦一郎的眼中满是欣赏,可是却与爱情无关。
弦一郎,她配的上你。原本摇摆不定的心瞬间坚定,弦一郎,上杉凝雪真的是个好女孩,更何况你们之间还有婚约,我只是推了一把而已。
我强压下心中不断泛起的罪恶感,开始误导对爱情还十分懵懂的好友,让他误以为自己对上杉凝雪纯粹的喜爱就是男女间纯真的爱情,放任他将目光不住流连在上杉凝雪的身上,为了让手冢也知道这件事,当上杉凝雪好奇地要跟我和弦一郎去向手冢妈妈生日道喜的时候,我很干脆地同意了。
那天,在朦胧的灯光下,我见到了世上最美的莲花绽放,轻轻浅浅的笑意在他的唇角荡漾开来,连神态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那款款的温柔让人心醉。
那一瞬间,这个少年美得让人失去呼吸,我突然想起了学院祭中少年展现出来的那两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每一次当我感觉到他的美丽已经尽在眼中的时候,他都会再度给出惊喜。
手冢啊手冢,你这样,叫我如何放手?怎舍得放手?怎能够放手?
不二周助曾经来找过我,我知道他,他是手冢的好友,同时却也是暗恋手冢的人、我的情敌之一,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我面前,平静地说着惊世骇俗的话语,他说他愿意和别人一起分享爱人,而在这些喜欢手冢的人中,他最先选择了我。
为什么?我看着他,很不可思议地问他,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妥协?我怎么可能妥协?
因为我们是同类!他微笑着说,只是眼中的痛楚却瞒不过我,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所以我来找你,我相信你会同意我的提议。
发生了什么事?我皱眉,既然是同类,我自然也了解他,我们都是如此的高傲,我们都拥有着比别人高得多的自尊,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他怎么可能会退步。
面具一般的笑容破碎了,他缓缓将发生在手冢身上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我,手冢倒下去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世界都崩溃了,碎钻一样的眼泪一颗颗从他的脸颊滑落,他的脸上满是痛苦,眼神哀伤你看着我,幸村,你明白吗?那种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无力倒下的绝望感,你明白吗?
我沉默,然后颤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身上发生了这种事他却不告诉我,他被人这样伤害我却全然不知,要答应他吗?我闭上眼睛,要答应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