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杨海辛正被杨海扶起,眼神胡乱飘着,甚至不敢往余宸明这边多看一眼;而杨海刚扶着自己的兄弟,脸涨得很红,生气地低吼:“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动手?你就不怕——”
云颢抬眼看过去,杨海刚一下就跟掐了脖子似的没了声,扯着杨海辛又后退了好几步。整个宴会大厅也出奇地安静,余宸明因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云颢身上,都没注意到他们旁边十多米都没站一个宾客。
空气中弥漫着几乎令人窒息、压抑的信息素——来自于基因评定等级最高的alpha,那种令人生畏的压制力是绝对的。很多人甚至大气不敢喘一口,即便不处于风暴中心,也冷汗直流,浑身发抖。所以,便是云颢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也没有人敢上来阻拦。除了余宸明。
余宸明还抱着云颢的腰,这会儿思绪已经飘到:他老板把杨海辛的手腕弄脱臼了是不是要赔钱?身为一般好公民,他觉得应该赔,这都造成人身伤害了,估计还得道歉——但情感上,别说让云颢道歉、多跟这样的没良心爹说一句话都是浪费。他一个子都不想给;钱是好东西,能拿来做更有意义的事儿才对。
而且他这不也被抓得青青紫紫的,胳膊还疼呢!
于是余宸明抓了下云颢的胳膊,又勾勾手指,示意男人附耳过来——这样的动作被对面杨家人看在眼里,忍不住又是倒抽一口冷气:没有alpha喜欢这种挥之即来的动作,更何况是目前状态如此不稳定的云颢。
但云颢极其自然地低下了头,把耳朵凑过去,任小孩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些胡话。
“你带现金了吗?”
“嗯?”
“掏出点儿,狠狠摔在他脸上,”余宸明不仅钦佩自己的机智,多么羞辱的赔钱方式!“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免得他们之后又到处说你的坏话。”
云颢一愣,反应过来小孩在说什么后,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太可爱了,让他心头压抑的暴戾冲动都散去了不少,忍不住低头用嘴唇贴了贴对方的额角。
其实他这样的alpha对于信息素的控制能力本来应该远要比同类出色,只是他大多数时候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不让对方感受到绝对力量的压制与征服、不把恐惧刻入骨髓,对方就不会长记性;这个世界的道理就是这样,他遇到的大部分人都是如此。而这样的放任、漠然,才是当年他患病,且病状不断加重的真正理由。但说白了,他连自己得病的这件事也并不是很在乎——直到他遇到了余宸明。
他不希望小孩会因为他的病而怕他,所以会重新去控制,病情转好大概和这有一定的关系,但他对信息素的掌控恢复还需要时间;今天发生的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外——在从楼梯上下来,看到余宸明面上露出吃痛,挣扎着想要摆脱不断靠近的杨海辛的那一刻,他就无法控制——云颢沉沉吐出一口气,开始收敛自己的信息素。
把手腕弄脱臼算得了什么呢,如果不是他还有那么点控制的意识,他会把杨海辛至少打得半死。他会打断那条碰了余宸明的胳膊,让那张嘴除了惨叫以外说不出一句话。谁来阻止,他会以对杨海辛的方式同等待之,方才杨景维就是撞到枪口上了。
也就只有余宸明还会担忧他,怕别人来说坏话。
信息素失控过后残留在血液里的荷尔蒙还持续影响着云颢,额角的浅吻根本无法满足他,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定会把小孩抱起来狠亲一会儿小孩那白白净净的皮肤上不该留下任何痕迹。那是他的东西,也只有他能够那么做,无论是亲吻、还是掐痕与咬痕——他这么想着,视线从余宸明的嘴唇落到脖颈,又落到手臂,毫不掩饰目光中的侵略;一个状态不稳定的alpha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但同时他又能轻柔地回答小孩的话:“我没带现金。不过,他们和我不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谈钱。”
啊这,说得好有道理!余宸明惊讶于他老板这时候还能和他开玩笑——不过,刚才杨海刚不还见面就给自己戴“叔叔”的高帽?确实,一家人,家务事,小小矛盾,算不得什么事儿。他老板这么轻飘飘一句话的定论,直接大事化无,还恶心了杨家,比他损、啊不,高明多了。
那,既然可以不用管这些人了——余宸明靠着云颢,说:“工作聊完了?我们回去吧。”他顿了一下,又读重了一声,“回家。”
云颢这回是真真地露出了笑容,他牵起余宸明的手:“好,回家。”
云颢最后扫了一眼身后的杨家众人,将所有的恐惧、憎恶、震惊与难以置信尽收眼底,而后同余宸明一起离开了宴会会场。没人阻拦,没人说话,众人甚至主动地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余宸明心情复杂地迈出宴会,走到外面,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剩下两人独处了,他便转头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安抚了一下对方——因为他还能感觉的身边的男人状态不好,应该还在受信息素失调的影响。杨海辛说的那些难听话他不可能完全转述,所以只是挑了自己的话说了说。
他刚说到自己喜欢老板不是为了钱,然后不知戳到杨海辛什么点导致对方一下暴跳如雷的时候——他们迎面忽然匆忙地走来三个人。
不知为什么,那一下就吸引了余宸明的注意:应该是一对夫妻和儿子,穿得都光鲜亮丽,像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了,迟迟来赶宴会的结尾。余宸明下意识地想着,他们运气不错,大反派刚走,宴会气氛不会比刚才更差了。但下一秒,他忽然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