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月上梢头,准备放松休憩的晚间时刻,葵冬和映竹端着个小木盆子走出?来。魏妆有入夜浸浴的习惯,每常泡上特制的兰花、牡丹、玫瑰等干花瓣,释以芳泽馥郁。
寝屋隔壁就?是?洗水的耳房了,但为避免把通水道堵塞,这些用过的花瓣便要?单独掬出?来。倒去前边拐角的泔桶里?,会有专门的下仆运走。
不料才迈上长廊,低头就?撞到了稳步而来的三公子,洒去了男子纤尘不染的锦袍上。
初初泡过的汤水还带着氤氲蒸汽,盆子里?的花瓣晕开鲜灼色泽,溶有女子惯用的净肤皂露。
分明是?寻常物,经她一涤,那瓣朵悬浮间,怎却述不出?的旖旎柔娆。
热水本就?渗透力强。
男子脸庞在半明半昧的灯笼下,愈显稀世俊颜,但见袍袖与袍摆上花花点点皆润湿了。
两丫鬟脸一烫,没想到三公子会在这时出?现,还把魏小姐洗浴的水溅了一身。连忙退后几步道:“奴婢见过三公子,奴婢罪过,匆忙走路未曾看?到!”
紧张着,隐隐将木盆子下压。
一缕莫名?撩心的媚柔沁入衣帛,似一闻到她的香气便升起繁绪,且贪婪地渴望纯粹。
谢敬彦克制这种不可控的冲动,俯瞰一觑,平淡道:“手中端的做甚?”
他知魏女喜花,只当?她无趣,用这花瓣浸水嬉耍打发?。
葵冬老?实,不比绿椒张开嘴就?能对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只得应道:“是?…是?魏小姐沐过的浴汤花瓣,奴婢们拿过去倒进泔桶里?。不知公子走来,竟误撞上了,奴婢该死!”
各府上都这样,那泔桶有盖子,晨起与傍晚负责清洁的下仆就?会定点来收走,并替换个空的。
王吉咋舌:完蛋了,这可怎生是?好?他家公子清心静修,澈雅高?洁,连女子的手都不曾牵过,有朝一日却先被这样“染指”了!毕竟浴水是?件极私密之物,啧……脸颊上还有一片花瓣呢!
贾衡腹诽:肯定没事,他没发?现就?别提醒他,免得又挨威吓。
但凡只要?与那位娇美厉害的未婚妻相干的,三公子只会用一句“下不为例”打发?,早晚被吃得死死。贾衡又不是?没经历过,所谓的“见色起意”,自家主子也逃不过。
两奴才——那就?,娶了吧,娶了便皆大欢喜!
花息随着夜风袭来,谢敬彦当?真不明,为何他见到与梦中样样契合的陶侍郎之女,却没这般纷乱。
而魏女既笃定要?与自己退亲,便最好把持疏妨距离。他虽一向待人宽和,却也不允奴婢怠慢,到底魏家于谢府有恩,哪怕结不成婚他也当?照应有责。
谢敬彦噙起薄唇,沉冷道:“冲撞主子,自去庆管家处领罚。之后记住教训,魏妆虽为客,却须视同为主家小姐,说话做事仔细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