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缠的枝条被解下,空气刀片一样划过喉咙冲进胸腔,方渺渺猛烈地咳嗽起来。耳鸣渐消,眼前金星散去,她才发现自己靠在宋星逐怀中。宋星逐扶着她,眼圈泛红,已急得灵魂出窍:“渺渺你怎么样?”
她喉咙剧痛,一时说不出话来,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抬头看了一圈,已不见鬼树踪影。宋星逐见她没有大碍,咬牙切齿道:“之前我还想着鬼树若只是夺子,罪不当诛,现在它竟要杀人,不是傀奴便魔修,此害当除!”
方渺渺咳了两声,总算说出话来:“它不是傀奴,没那种气息……”
宋星逐道:“那它会不会是把沈煜炎炼成傀奴的魔修?”
她摆摆手:“它这点本事多半也做不成魔修……”
脚步声匆匆而来,是沈昆闻声赶过来。见两人没有抓住鬼树,面露失望。
方渺渺摸着自己脖子上火辣辣的伤痕:“沈公,鬼树似乎不是想拐走沈煜炎,而是想要他的命呢。”
“什么?”沈昆听到这话,腿软了一下:“方姑娘,这话怎么说的?鬼树怎么说都是炎儿的生母,顶多把他抢回去,怎么会害他的命呢?”
方渺渺摇头:“我看到那鬼树上显了人形,不过只显了半身,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肯定不是沈煜炎的生母。”
沈昆似被重击了一下,失魂般低声道:“男孩子……半身男孩?”
宋星逐检查着方渺渺颈上、手腕的伤痕,不仅是勒伤,还有不同寻常的灼伤,伸指想碰一下,又怕碰疼她,脸色沉得可怕。
她痛得咧嘴:“咝——这鬼树古怪的很,它的枝条好像会冒火!还有,它把我认成沈煜炎之后,是下了死手的。”她指了指掉在不远处的替身符,“鬼树上冒出的半身男孩发现我不是沈煜炎,口口声声说要我把他交出来,铁了心想取沈煜炎性命,它当然不会是沈煜炎的母亲。”
沈昆的声音突然拔高,冲着方渺渺说话的语气极不客气:“妖物擅长变化,时男时女并不奇怪,它们手段狠毒,什么事做不出来?方姑娘年纪还轻,需多学学谨言慎行!”
方渺渺气不打一处来:“你……”
“沈昆,你说谁呢?”宋星逐已经迈前一步,眼锋利刀一般刮过沈昆的脸,“渺渺刚替你儿子赴险一遭,还落下了伤,你非但不谢,还言出不逊,可见是个忘恩负义之辈。”他冷声道,“鬼树欲杀你儿,该不会是你沈昆为人不义,因果报应?”
远处突然轰响,是鬼树暴长的声音。
沈昆侧耳倾听,慌道:“鬼树又闹起来了!”他懊悔不已,不该事还没办成就把人得罪了!连连行礼:“方才是我急昏了头口不择言,方姑娘大人有大量,莫要与老夫计较!”见方渺渺不理,情急之下竟动手拉她。
宋星逐变了脸色,一把将沈昆推开:“你拉扯谁呢?!”一甩袖,掀起的风将沈昆卷了个跟头。
沈夫人的疾呼声由远及近:“不好了,不好了!炎儿不见了!”
沈昆大惊,爬起来问道:“怎么会不见了呢?那屋的门不是锁着的吗?”
沈夫人泣道:“我过去看他时,门锁不知如何打开了,炎儿不在里面。”
沈昆脸色大变:“糟了,炎儿没有符咒庇护,很快就会被鬼树找到!”他拔腿狂奔而去。
沈夫人想跟去,看到方渺渺的模样有些狼狈,停下脚步关切问道:“方姑娘没事吧?”
方渺渺摇摇头:“沈夫人,有件事问你:你可知鬼树的人形是个男孩子?”
沈夫人一怔:“男孩子?那不该啊?”
方渺渺手一张,露出手心里一枚小金锁:“我看得很清楚,它化出的半身人形的确是男孩面相。虽说有些妖会变化,却不像刻意为之。这是方才与他打斗时,从他身上薅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