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张布满青色胡茬,虽然神情困顿,但是腰板依然挺直的脸,徐寒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语言。“……爸。”他几次张口,最后只能无力地说出一个字。他有太多想问的,就在说出的这一瞬间突然变得没那么重要。徐川颤抖的手摁在桌上支撑自己站起来,盯着儿子嘴唇不断翕动,千言万语突然堵塞,两人都说不出话。还是徐川过了一会儿稳定下神:“你怎么在这里?”卫曾谙接过话:“我带他来的,而且我会带你走。”徐寒这时候才恍然发现哪里不对。从始至终卫曾谙跟他说的都只是要见一面徐川,在戒备森严的私人监狱根本无法把活人带走,所以卫曾谙只字未提要把人带走。但是现在却突然提起要走。怎么走?徐寒用眼神看了回去。看着曾经的爱人,如今隔着多年猜疑回望,卫曾谙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情,轻声解释:“这座监狱所有的饮食都是外包给其他公司的,每天中午十二点有专门的人开门送进来,到时候会有一辆车,白色,车身印着一朵太阳花,司机是我们的人。”卫曾谙轻描淡写地说完,只字不提背后安排需要花费多少心思,他紧跟着看了一眼徐寒,继续道:“车会停在西北角大门右侧,三楼楼梯下去就是。”徐寒突然有点狐疑:“你都安排好了?”卫曾谙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车停在西北角大门右侧,从三楼楼梯下去,徐寒你记住了没有?”徐寒其实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记住的必要:“你不是也会跟我们在一起吗?”卫曾谙嘴角的笑意有一丝裂痕,又飞快地抹平。“万一,我是说万一。”徐寒霸道地拉过卫曾谙说:“没什么万一,都找到这里了,一起回去。”徐寒眼里又燃起卫曾谙熟悉的,朝阳般的神采。卫曾谙才把手伸向耳钉想和郑其获取联系,下一秒就摔倒在徐寒怀里,徐寒脸色顷刻间变得凝重无比,他抬起卫曾谙的脸,不出意外那张脸如金纸一片,嘴唇上的血色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随之而来一阵颤抖。疼痛的驱使下卫曾谙很快失去神智,右手死死扣着徐寒的大臂,尽全力咬住下唇,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尖叫出声。徐寒用一种更大的力道把卫曾谙搂住,在他耳边不住地问:“曾谙?曾谙?你是不是又开始痛了?”卫曾谙丝毫说不出话,细细的血注顺着嘴角挂下。“……”徐寒颤抖着问:“……不是胃,是不是?”脊背上的痛楚完全超出常人的忍受范围,卫曾谙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不知道过了多久,卫曾谙大汗淋漓地从徐寒怀里站起来,缓了口气,想到什么又一把拉住徐寒声色俱厉道:“现在几点?!”徐寒没有表,金属表在进来前滴水不漏的安检中被拿下了。他想了一会儿说:“到这里是十点半,安检起码二十分钟,算上刚才处理那个狱警和进来的时间,现在起码也十一点十八了。”一直在暗处沉默坐着的徐川开口了。“我不走。”徐寒猛地回过头:“爸!”徐川竟然还笑了一下:“挺好,这么多年了,大小伙子了,还能听到你喊我一声。”卫曾谙冷然:“你必须走。”徐川摇头:“谢谢你……曾谙,但是我不能走,左翰你们应该也认识了,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你们是斗不过他的,只有我能跟他了结,就算侥幸逃出去,也只是给你们添麻烦。这是债,要还的。”“左翰?”徐寒眯眼。“或许不是吧。”徐川简单地说,“他现在叫什么不重要了。”“佟卿。他现在叫佟卿。”卫曾谙不带什么感情地补充,“你今天必须跟我们走,否则功亏一篑,我们照样没好下场。”===35“我不走。”徐川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掷地有声。“你们赶紧回去吧,听你们的意思还和狱警冲突了是吧,这里的狱警身上有配置追踪器,如果长时间接收不到讯息很快就会被发现的,趁人还没有来,你们走吧。”徐川神情镇定的述说,徐寒一眼就看出来,徐川是真的不想走。毫无转圜的余地。身后传来小声机械转动的声音。“砰——”一声枪响。卫曾谙两手持枪,枪口滋滋闹着白烟,枪头却在最后一刻被徐寒击歪,最后一发子弹留在询问室的桌角上。徐寒回过神来,难以置信道:“你是要杀了他吗?!”卫曾谙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神有点空洞,低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