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不同时出现于人前时,这种微妙的相似并不会让人瞩目。
但对塞希利娅来说,这样的相似却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毕竟她和那位小姐的关系实在过于亲密了。
帕默斯顿倒并未察觉塞希利娅心中的涟漪。他的眼神正审视着远处的利文公爵夫人以及……她身边的泽维尔·卡文迪许先生。
看样子,泽维尔先生正和这位俄国来的女外交家相谈甚欢。
注意到塞希利娅探究的目光后,他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并半真半假地对着塞希利娅抱怨道,“有时候,我真是嫉妒我们这位迷人的泽维尔先生。您说,有几位女士,能真正抗拒他的魅力呢?”
塞希利娅闻言只是但笑不语。
要说对自己容貌的自信,在整个联合王国,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超越帕默斯顿。
这个纳西索斯式的美男子,不知道又在酝酿着什么诡计。
在帕默斯顿的连番抱怨下,塞希利娅才缓缓开口,“您未免太妄自菲薄了。”
她没什么诚意地安慰道,“在我看来,您的魅力决计是不比在场的任何人逊色的。”
“可我的眼中早已失却了青春的活力,我的身躯也已经老迈。”帕默斯顿摇着头故作叹息。
看看眼前年富力强的帕默斯顿,再看看另一旁真正老迈的塔列朗和威灵顿。塞希利娅一时间门有些无语。
“我认为您应当明白,阁下。适当的诚实,也是美好人生的基础。”
见塞希利娅不赞同的目光过于明显,帕默斯顿也收敛了演戏的心思。
他将身体朝塞希利娅一侧倾斜,并压低了声量警示道:“我不得不提醒您,女士。尽管我不清楚泽维尔先生的打算,但我仍想告诫你们,要当心被俄国人或法国人的手段所俘获。”
也许常人还看不出泽维尔先生究竟在为谁行事,但对手眼通天的帕默斯顿来说,这一切都再明显不过了。
毕竟塞希利娅和泽维尔,也并没有试图想隐藏他们之间门的合作关系。
塞希利娅的神色依旧出奇地平静,“您完全不必担心,阁下。我们并不会做出任何有损英国利益的事情。”
帕默斯顿也只是点到为止。见从塞希利娅这里试探不到什么,他也适时不再多言。
但他心底对泽维尔的敌意却并非全然作伪。
毕竟,他太了解这些年轻人了。
了解他们的欲望;了解他们想要取他而代之的野心;更了解击垮他们的手段。
或者说,他自己就曾是这些不择手段向上攀缘的年轻人中的一员。
可泽维尔却比他的同龄人要高明许多。
温良的面具似乎融入了他的骨髓,以至于没几个人能察觉到他面具背后蛰伏的巨兽。
甚至哪怕明明感知到了他的野心,但即便是帕默斯顿自己,在面对他时,依旧会松懈警惕的神经。并不知不觉被引导着,做出符合对方期望的决定。
偏偏,有女伯爵的幕后坐镇,他还不好像对付所有极具威胁性的对手那样,在泽维尔的枝干肆无忌惮地疯长前,将他连根拔起。
如果可以,帕默斯顿并不希望这样一个人,选择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欧洲大陆上的局势就够让他操心的了。他可不想在辉格党内部,还要陷入无休止的政治倾轧中。
到了餐后的甜品时间门,一个漂亮的三层奶油蛋糕被放置在了宴会厅一旁的圆桌上。
从男仆手中接过点火器后,蛋糕上的17根蜡烛被塞希利娅一一点燃。
本就微醺的众人纷纷端起酒杯,为塞希利娅合唱起了一首生日颂歌。
“她是个快活的好姑娘,我们都这样说;她是个快乐的好姑娘,没人能否认这一点……”
就这样,在周围的祝福声中,塞希利娅默默许下了她的生日愿望:“希望国外那些围绕着自己的流言,都能有所平息。”
见她一口气吹完蜡烛后,萨塞克斯公爵从管家手里接过一顶新月和鸢尾交替组成的钻石冠冕。并用它取代了塞希利娅头顶原本的小苍兰花环。
这顶冠冕也是他和塞希利娅的外祖母以及舅舅,共同为她送上的生日礼物。
而原先的小苍兰花环则被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在每个贵族少女的生命中,都应当获得至少两顶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