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这个。”陶运昌单手握着方向盘没有转头,又说,“我不喜欢车里有味道。”
谢立愣住,他缓慢地收起了烟,继而接过那管糖果。那只手也很快地收了回去。
谢立知道,不再是以前的那板戒烟口香糖了。
但他还是很怀念地塞了一颗进口腔,薄荷的冷像寒流窜进大脑,刺激的谢立想流眼泪,但他还是赶紧偏过头,等泪缩了回去。
窗外的景色慢慢从城镇变成田野,雨水把金灿的菜花都覆上了阴影,广播里传来新闻女声冷漠的声音,“三月十日,k国银行宣告破产。。。”
谢立吃着不再刺激的糖果,含糊地问陶运昌,“这样会不会有金融危机啊。”
陶运昌轻笑一声问他,“我一个瓦匠怎么会知道这些。”
谢立不想面对陶运昌的自暴自弃,就试图扭转话题,“没关系,我妈一个相好刚巧是银行员,等会可以问问他,他可是最爱我妈的。”
“你从哪点看出来?”陶运昌似乎有很轻微的兴趣,把广播声又调小了些。
“我穿的鞋子,是这个系列的最新款,他送的。”谢立指了指自个儿的脚道。
“送你鞋和爱陈阿姨有什么关系?”陶运昌按开了雨刷,清理满是水雾玻璃。
“至少他用心吧。”谢立盯着繁忙的雨刷又说,“我妈还说过,卖了他送的珠宝,能够买辆新车。”
“你觉得这等于真心?”陶运昌的语气轻蔑。他点下开关,雨刷停止了工作。但很快地,新的毛毛雨又覆盖上来,将视野模糊了。
“也不是,但他尽力了。”谢立辩驳道,“就是给了我妈和我,他的能力里能给的最好的!”谢立脱口而出,语气有些重。
陶运昌打开了除雾开关,玻璃在暖风里变得清亮,透明起来。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陶运昌先打破了沉默说,“我知道了。”因为声音不大,也不知是说给谢立听,还是自言自语。
“我是这么觉得的。但,说不清。他有家庭还和我妈在一起,没人看了会认为用了真心吧。”谢立情绪过去,失落又吞噬了他。
“我妈每个相好都有家庭。”他说完就看向窗外,看着雨点击打在窗上,被车速拖拽,像是划开一道裂痕。
“我知道。”陶运昌不在意地点点头,又说,“陈阿姨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谢立闻言疑惑地看向陶运昌,只听他补充道,“她是一位很好的母亲。”
谢立问陶运昌到底和妈妈有什么联系,又念及要把五万块归还,陶运昌平静地打断他,“这钱是我给陈阿姨的,你妥善使用,就是记住,不是给你的。”
“什么啊。。。”谢立只觉莫名其妙。可转念一想,又小声道,“你如果不要五万块,我就用来建房了。”
谢立说完,刚巧遇上一个快两分钟的红灯,陶运昌缓缓刹车,若有所思地问他,“陈阿姨说过要重修旧宅?”
“是啊,真的,不是我想的。”谢立有些气闷地辩解。
“那你记不记得,她说这句话是陶建成失踪前还是失踪后?”
谢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他陷入了沉思道,“大概。。。是陶叔失踪后。”
陶运昌思考了一会儿,红灯的倒计时还有一分多钟,谢立好奇道,“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就是问问。”陶运昌又恢复了冷脸,但在红灯还有三十秒的时候他问谢立,“你没记错吗?”
“怎么会记错,陶叔是一八年九月二十三日失踪的,我妈说要重建肯定是在这之后。。。”谢立说着说着突觉诡异,他刚想再说两者之间是不是有联系,可陶运昌却问他,“你怎么把陶建成失踪的时间记得那么清楚?”
谢立表情一滞,像是电脑宕机,一时答不上来。他不想把曾经休学的事告诉陶运昌。他有很多话一辈子都不想让陶运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