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又笑了。
他有第三条路。
对有的人来说,选择和行动有时候只需要1秒不到,但在一秒的时间之内,也足以发生很多的事情。
脚步声没有从他的耳边响起,但枪声依然响起了。
枪声来自头顶。
他就站在门口靠外一点的位置,他的手臂被击中,他生理性地叫了一声,人开始往金属栏的方向倾斜,但他完美地控制住了倾斜,他抬起头。
天空之上,有人身披幽冷寂白的月光,抓着墙外的金属管道垂直墙壁滑行而下。
从天上往地下看,一切事物都会变得渺小,从地上往天上看,一切事物都会变得庞大。由于视角的畸变,他仰起头时,会感觉那人背后蓝黑色的天格外的远,因为这幅画重点着墨在中心的人物,她不断地变大,身后的天也被她盖得渺小。
她的脸被那一盏不知死活立在原地的路灯柱照亮。
瞳孔之中,闪过一点铄金。
好像深海之中突然潜伏上来的怪兽,神秘,古怪,危险。
人们天天在海边嬉笑游乐,人们谈起海,有说不完的话题,但是海底之下有什么,一代又一代,没有人能说得清楚。那些怪兽,是不安分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浮出水面,轰隆一声,将这安静的画面撕碎。
在被怪兽吃掉之前,你无法摸清怪兽的底细。
“砰”。
又是一枪。
打在了金属栏杆上,于度躲了过去。
“操!”
他掏出枪准备回击,但从天而下的那一位不速之客不停地朝他打出子弹。
他无法从集中的火力之中突围。
他只能够逃。
可她的枪在逼近的距离之下命中率越来越高。
他被击中了小腿,右手臂,左肩。
他差点就要坠落在地,一滩软泥。
他手中的枪被打甩了出去。
章驰已经滑落到了2楼的位置,目标变得更加显眼,目标在动。
在动的目标,通常需要一点预判。
她又打了一枪。
预判失败了。
子弹一点也没有挨着目标。
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现在的情况不太正常。
那个男人仿佛一块被吐出来的口香糖似的从地面弹起黏到了最近的一面墙上。他的手和脚都长出了突触,夜色太黑,从地上掠到墙面的时候,突触只在昏黄的路灯下显眼了一次,很多的突触,淡黄色的头——也可能是白色,只是被路灯照黄了,他整个人
像只壁虎一样张开手脚趴在墙面。
章驰怔了一瞬。
异血。
子弹就在这时从于度的肩膀、小臂、小腿缓缓掉落。地面被砸出起伏的“叮当”声,非常细微,顽皮的子弹跳动两下,跟着突兀的背景音沉寂了。
破裂成血窟窿的伤口开始一点点愈合,一开始最快,炸开的血肉一点点往中间开始挤压,最终在中间留下指头大小的不均匀小孔——有一些人体组织在子弹的高速冲击下被打掉了,修复速度减缓,血肉凭空开始生长,最终填平了那些凹陷进去的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