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当年之事岂容你等卑贱之人在此指点,不论太子想如何狡辩,所谓真相就是真相,当年董陆英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之事终究会大白与世人眼前。”林苏叶凤眉一竖,厉声喝道,随后转头看向有些疲累的老皇帝,“陛下,文元姐姐为人宽厚,慈悲心肠,对臣妾和丞相大人又有莫大的恩惠,臣妾着实见不得此时此刻还有人去污蔑文元姐姐的清白,陛下,文元姐姐乃是你的妻子,想必陛下最是了解姐姐的为人,陛下此时此刻将此人传唤进来,心中莫非是疑心姐姐欺瞒陛下。”
对这林苏叶声声句句扎入心骨的质问,老皇帝双眼升起一抹懊悔,双唇有些颤抖看着手中怀玉,“朕。。。。。。”
“陛下,你此番所做就不怕寒了有琴的心吗?他可是文元姐姐唯一的孩子,文元姐姐死不瞑目,难道您还想让有琴对您伤心欲绝不报任何期望的离开皇宫,从今往后,活在对您的恨当中孤苦致死吗,这样,臣妾如何对得起姐姐在天之灵,如此还不如让臣妾虽姐姐去了,总好过百年之后,臣妾无颜面去见姐姐。”繁花长袖低低掩面,字字诛心,字字皆是无情的质问。
老皇帝眼中明显的动摇,目光蓦然含了愤怒的威严,一把抓过案上酒杯狠狠朝地上之人砸去,直直砸向傅长乐的额角,片刻便见了丝丝血红,明艳的血色划过脸颊,声声破坏了那张完美如画般的绝世容颜,林苏叶冷冷扫了眼下方的人,心情愉悦勾了勾唇角,比起那些不重要的真相,这张脸可真是让人烦心,既然无用,还留着做什么。
“来人,立刻将她带走,就地处决。”老皇帝怒指傅长乐,目光一抬,倏然对上不知何时便站在门口的江有琴,眼中愈发悔恨懊恼,看傅长乐的眼神也愈发愤怒,他怎么会听信他人一言两语就怀疑文元,伤了他们唯一孩子的心,简直不可饶恕。
傅长乐丝毫不在意此刻自己的额角,被两个侍卫驾着往外拖去时,沉住气大声说道,“陛下,当年危机关头救下陛下之人真的是王妃吗,难道陛下就从来没有疑心吗?这么多年,难道陛下真的对皇后娘娘没有一丝感情吗?长乐有当年故人为证,求陛下听长乐说完。”
老皇帝身躯明显一震,此幕看在林苏叶眼中却如淬了毒般,“将这个满嘴胡言之人给本宫拉下去,就地诛杀!”
“皇贵妃,如此着急杀我,难道是害怕当年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吗!”
“你。。。。。。”一扫以往的气态,林苏叶目露凶狠之色,一双纤手紧扣,傅长乐回以无痛无痒的微笑,不再有任何反抗被后面的人粗鲁的拖走。
“慢。”老皇帝豁然出声,傅长乐提着的心瞬间落地,老皇帝疲累对上门口处江有琴没有丝毫情绪的目光,立刻别开视线,他对董陆英。。。。。。
“朕给你一个机会,但若是你只是恶意编造,朕绝不轻饶你!”老皇帝沉声道。
“若民女有半句虚言,万死不悔。”傅长乐道,“二十多年前,董府有二女,长女名为陆英,次女文元,董大小姐生性文静安逸且喜好医理,在那天之前,她只有研究医理,而董二小姐生性活跃十分讨喜,医术与她姐姐不相上下,世人皆知董二小姐精通医术,却不知大小姐医术也十分了得,且不输她妹妹。”
她不缓不慢说着,老皇帝眼前也渐渐浮现出当年初见二人时的场景。
“那日观音寿辰,董二小姐因病卧榻,董大小姐便上山为其祈福,然山路之上却发现路边有一男子身受重伤,那男子以匕首威胁她,然他却不知道,即便是没有威胁,纯善的董大小姐也不会坐视不理,大小姐将那人带入寺庙,哀求主持相救,几日后,待那男子清醒,求见救命恩人,大小姐却以二小姐的身份告知便离开寺庙,数日后,男子便亲自去了董府,董二小姐一见倾心,便担下姐姐的名头,不过几日便谈婚论嫁,王妃礼数,数百抬嫁妆。”
“胡说八道!”林苏叶赫然打断傅长乐,“文元姐姐生性纯善,岂容你如此胡编乱造,没想到你竟肯为了太子说出如此颠倒黑白的话,陛下,难道你真的要等到有琴殿下对你心灰意冷才肯下决断吗?”
“皇贵妃娘娘,民女是否胡说,你心中自当清楚明白。”傅长乐冷冷对上林苏叶恶毒的目光,“陛下,民女有一证人,她可以证明民女所言句句属实。”
傅长乐看了眼几步后面的尼姑,颔首示意,那尼姑上前几步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尼参见皇上皇贵妃娘娘。”
“这就是你说的证人?”老皇帝眯了眯眼。
“贫尼乃六神寺僧人,今夜受故人所托入宫面见皇上。”尼姑不紧不慢说到。
“故人。”林苏叶嗤笑,“不知师傅口中故人是怎生个故人法。”
“阿弥陀佛,故人乃已故皇后身旁之人,亦是二十多前的故人。”
老皇帝目光紧了紧,半身扶在龙案之上,沉声道,“你可知欺君之罪殃及的会是整个寺庙。”
尼姑依旧面无多余神色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即使故人所托,贫尼自当将事实告知陛下,信与不信自是由陛下决定,阿弥陀佛。”
“好,好,朕倒要听听什么才是事实。”老皇帝气急攻心扶住旁边的靠枕。
林苏叶凤目抬了抬,门口有身影飘过。
亥时三刻,宫门之前。
天穹沉黑如墨,一朵烟花自上空绽放,身着青黑色兵服的上万士兵自宫门不远处排开,沉沉黑泱泱一片,紧握长枪刀剑的手难以掩饰的兴奋,冰冷泛着寒气嗜血之意直指一国心脏,每个人的眼眸,寒光般森然却又燃着高官厚禄的熊熊烈火,每个人都蠢蠢欲动,每双眼紧紧看着最前方那个少年军官。
傅灵渊躲在人群之后,目光渐渐跟着所有人看向最上方高踞马上之人,明明才是二十出头的少年却凭着赫赫战功身居高位,如此角度隐约可见此人眉色极浓如墨,微勾的唇红的似眼前腥血却透着常人无法看懂的薄凉如寒刀,与这死寂般的夜晚之下骤添两分森森邪肆,深沉的剑眉下一双如寒星的双眸,里面闪烁着如瀚海深渊无尽的杀意,眼中仿佛只有生与死,其他都惊不起半分波澜,如此冷血冷静的敌人,当真的是棘手的狠——万夫雄!
??他忽的抬手長劍高舉空中,所有士兵抬眼望去,唯见万夫雄冷笑看著那朵煙花一閃而滅,長劍高舉過頭,隨著長劍落下,喊杀之聲震耳欲聾。
而此时,三层宫门处,崔远森然看着一闪而逝的烟花,挥手而下,由外往里一道宫门缓缓打开,一只手伸进,守门的将士看到令牌,目光一紧,豁然下令开门,没有任何阻碍,三重宫门没有任何阻拦,大军一路而来,在第一重宫门处,崔远迎上驾马而来之人,与此同时第一重宫门处爆发阵阵大响,随之呐喊声如潮水般涌来,当先万夫雄一人一马以至第一重宫门处。
崔远看到来人喜动颜色,大呼,“大将军,虎贲营都尉崔远。”
“嗯,你带虎贲营的弟兄们继续守着宫门,若有异常随时来报,其他人跟本将军进宫。”
“是。”崔远道,冗长幽深的宫路两侧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从上而下却见森然兵器如鬼历。
傅灵渊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宫门,忽觉的人生就是这样,不久前才拼死拼活离开宫中,不过半个时辰,她却又从外面回来,只是如今万夫雄都已经入宫,不知青礞那边究竟如何。
而此时起云殿前,江有琴阴笑听着宫门处传来的响动,目光冰冷扫向人群中仿佛跟黑夜融为一体的萧跃,在扫向已经没了动静的起云殿,殿内,只见一角华丽席地铺开,林苏叶一脸笑意缓慢走到江有琴身侧,江有琴转身对林苏叶颔首,“皇贵妃娘娘,外面危险,有琴送娘娘进去吧。”
“不用,本宫出来自然是有话要说。”林苏叶执起江有琴的手,一双凤眼含着威严冷冷扫过殿前所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萧跃身上道,“陛下有令,自即刻起由皇长子有琴代掌国事,如朕亲临。”
江有琴笑得得意诡谲,端视手中一方玉玺,林苏叶笑得雍容华贵,清浅看着前方泱泱上千之人,抚了抚丹蔻道,“萧跃犯上作乱,罪不可恕,殿下还在等什么。”
“如此便如娘娘之愿。”江有琴笑得森然,“传本宫之命,即刻捉拿反贼,杀——无——赦。”
说罢,江有琴忽从身旁抽出一把长剑,脚接力石柱直指萧跃,三尺,两尺,一尺。。。。。。进在眼前,一侧突生剑光,只见那剑光如虹落下,硬生生打偏他全力一剑,江有琴眉心一冷,豁然回首对上坏他好事之人,来人一身黑衣如鬼,除了方才逼退他的人之外,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忽从不远处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片刻镇住所有禁卫军而退回起云殿之前,不敢再近一分。
而对面,为首一人单膝跪在萧跃面前,听不出任何情绪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