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不着跟梁庭轩这样的跳梁小丑计较,他仗着自己嫡出的身份肆意娇纵,如今父亲不在了,梁氏的家业落在梁庭轩手里,实力是一日比一日单薄,我疑心此次刺杀之事会动摇梁氏的百年基业。”
梁太后摇了摇头,道:“若我生为男儿,哪里还轮得到梁庭轩这样的脓包来兴风作浪?且看日后梁庭远能不能胜他一筹吧。”
春荇搀扶着她,道:“只是庭远公子身份着实尴尬,与梁庭远相差甚远,就算他有心相与梁庭轩一争高下,怕是也没有机会。”
“机会是自己为自己争取的,不会有天上掉馅饼儿的事,”梁太后道:“若他始终被压一头不反抗,也就没什么本事,这样的人提拔他也无用。”这几日管豹和于瓒三天两头就往孔牧的府上走,嘴上说着是关心孔牧的病情,但两人心里其实都攒着一口气,想看看这块儿臭石头什么时候才能被说动。
孔牧坐在简陋的书房里看书,底下的人时不时就来通报两声,说是太守府又派人来了,整得他书也看不清净,烦不胜烦。
最后他实在是不想再与这两个脸皮厚的人纠缠,出来迎客,于瓒隔着一段距离就瞧着他迈着步子走来,嬉笑道:“哟,怀远大人,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就这到书房一堵墙的距离,我瞧着像隔了天和地这么远。”
孔牧冷哼了一声,道:“我只想在府中过过清闲日子,安享晚年,无奈有人三天两头就来吆喝,想清净也是不行。”
“想清净那还不容易?”于瓒笑道:“你只要做好了自己本职的事情,谁还来找你不痛快,怀远大人,走一趟吧。”
管豹:“就是。”
孔牧拂了拂袖子,走到门口上了马车,许卿湖早已等在府上了,孔牧虽知道许卿湖为人阴险,犹擅扮猪吃老虎,但是毕竟官职在哪儿,自己又不好僭越,还是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道:“府君。”
“孔大人不必多礼,”许卿湖坐在大堂,道:“我今日请孔大人前来,是有事想请孔大人帮忙。”
孔牧当然不吃他这一套,更不愿意和他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打着一向不得罪人那一套推脱说辞道:“许大人说笑了,下官只是个没什么能耐的闲官,如何能帮得上许大人的忙?”
“尹安今日来了一批粮商,他们卖的粮食比市场价格低了一半还要多,起初我以为这些粮食是发过霉的次品,但是检查之后,却只上等精品,”许卿湖喝了口茶,却用余光打量着孔牧的神色。
孔牧:“此等好事,旁人求之不得。”
许卿湖道:“的确是好事,尹安那场水灾一闹,庄稼该是颗粒无收,这批低价粮食确实能解了尹安的窘况,但是天底下当真有此等好事吗?”
孔牧一想到许卿湖从前装成只会吃喝玩乐的混子和成日和张肃宿醉羡仙楼,就越发觉得此人阴险狡诈,不愿意与他多言,草草应付道:“这不就遇到了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许卿湖道:“这批粮食绝对不简单,此事事关尹安上下,我想请孔大人彻查此事。”
孔牧:“我如今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闲人,没什么本事,此事我办不了,心有余,力不足,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许卿湖:“孔大人一生清贫,每次拨下来的俸禄都拿来救济灾区,散尽千金救民水火,如今粮商古怪,关系重大,处理不当的话,这笔糊涂账定是找尹安清算,到时苦的还不是百姓,孔大人当真能如此狠心?”
“……”孔牧虽说瞧不起许卿湖的为人,但他一辈子为官清廉,从未贪过一两银子,他自知身份低微,只想尽自己的一点儿里做自己该做的事,这要让他冷眼旁观尹安乱世,他也做不到。
眼看他开始动摇了,许卿湖火上浇油,继续道:“怀远大人,你不是在为我办事,而是在为百姓做事,咱们当官的,不能昧着良心只顾自己醉生梦死,若大人是张肃那等只顾自己享乐的人,我绝不与你说只字片语。”
孔牧偏头去看许卿湖,只见他言辞恳切,神色真诚,再加上他先前只身犯险上山除狼,后又力排众议解了尹安水患,凡此种种都比张肃在位时做得更多。
但是许卿湖的心机城府孔牧也是见识过的,犹豫再三,他还是做了让步,道:“我办这事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许卿湖:“当然。”
姚何正在外院捉弄采薇,今年梅花开得很好,在茫茫白雪中,红梅为白雪添上了一笔绝佳之色。
采薇本想折两支红梅插在偏房的房间里面,冬日的早晨起床是一件疲累的事情,但若是睁眼便能看到红梅丽色,倒也是好事一桩,赏心悦目。
偏偏姚何要去捣乱,挡在采薇跟前,不让她折红梅,采薇道:“你做什么姚何,别挡着我。”
“我偏要挡着你,”姚何朝他做了个鬼脸,道:“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帮你折梅花啊。”
“……”采薇气恼地看着他,道:“你再不让开我对你动粗了啊。”
“哎哟喂,妹妹要打哥哥了,你来,”姚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嬉皮笑脸道:“来来来,往这儿打。”
管豹和于瓒刚才内院过来,就看到姚何在逗弄人家小姑娘,管豹“啧”了一声,道:“嘿,这王八蛋玩意儿。”
于瓒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还挂着痞里痞气的笑,笑得忒坏了,他问:“这小子从小就这么个德行,还是长大之后才这样的?”
“刚来府上就这样,”管豹道:“闹腾得很,喜欢捉弄姑娘,采薇和莲心都没少被他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