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掌击碎了石像,从胸口位置掏出一颗跳动着的血肉混合物。作为石像的填充物,显然过于柔软了,只要用力挤压,鲜红的液体就会迸发而出,溅满整座庙堂。
芥弥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居士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听着鞋跟与青砖碰撞发出的“哒哒”声,他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痕迹遗留,一如他从未来过一般,除了那句遗言在轻轻回荡。
“我主……”
或许再过十几年,当有人来到这座古刹,看到半截佛像与一个深陷的青砖块时,会遐想一下过去有位居士在这里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吧……
芥弥缓缓走出古刹,血液也滴了一路。滴落的血线吸引了过往的野兽,紧跟在身后吮吸着这红色的甘泉。她手中握着一颗心脏,一颗石像的心脏。没有寻常的血腥味,它有的是宛如柴火被焚烧后发出的焦灼味道。
不算好闻,但也不差。
“嗔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随着话语的结束,那颗心脏也失去了最后的动力,在芥弥手中沉寂下来,也不再有血液滴落。和苦苦守护它数十年的白衣居士一样,它也化作一阵青烟,消散在风中。
它隐藏在城外古刹里,一边往城里散播少量嗔气使得感染的人易怒暴躁,另一边又吸收他们二次产生的嗔气。长此以往,等到它吸收了足够多的嗔气,便能返还给它的主人嗔仙。
值得一提的是,芥弥在发现它的同时也顺手找到了那隐藏起来的输送通道,顺藤摸瓜给嗔仙信徒们送去了一份“大礼”。
这十几年的处心积虑,一朝破灭。
只是这嗔气层次太低,最多只能对普通人产生些许影响,要收集到支持嗔仙所需要的量,并且可以远程传输,还不可以考虑损耗,一城的人还是远远不够的。想来为了扩大嗔气的影响,以便产生更多嗔气,他们必然安排了一个引子——一个能勾起全城人怒火的引子。
恰巧的是,裴城里还真有一个。
随着诡异心脏的消失,原本储藏在瓶中的两股浊气也逐渐淡化,最终化作拇指粗细的一缕白烟消失不见。同样的,远处开始点起灯火的城中,在灯光的照射下到处都能看到一缕缕青烟升起,最大的一缕竟有足足一尺宽,升腾了近三丈高才依稀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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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青烟,却有些微微泛红。就是不知这是因为余晖的晕染,还是它本身如此呢?
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象征了两股不同的力量。恐怕从莫秦萧和小白身上抽取的浊气并非来自嗔仙。不过幸好,这两股气都依存于那颗心脏,只要它没了,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嗔仙插足,杀之。”
看着远处的升腾的青烟,芥弥点了点头。随手接过一片落叶,在上面写上一段话,交由在一旁等候的纸鹤,给正在追杀贪仙教徒的紫鸿送去。
纸鹤扑腾两下翅膀,化作一道流光破开了空间,向着南方飞去。掐指算一算,大概明天日升之时,紫鸿应该就能收到信件了。
“唉……九天宫还没到,怎么就和三垢鬼仙扯上关系了。一个也就算了,怎么一个接一个地来了呢?和他爹一样,走到哪哪出事……”
想到这儿,芥弥忍不住吐槽两声,撑额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但抱怨归抱怨,正事还是不能耽搁的。先前她安排去寻找的草药都有一个共同点——解惑,服用以后可以保持内心清明。三垢鬼仙的能力大多是影响神志的,有了它们的帮助,短时间他们俩应该不会受到影响了。
只是这两味草药还只是辅药,而最重要主药已经有人去取了。其实一开始芥弥本打算亲自去一趟的,只是准备出发时正巧收到了一点消息,让她得以继续守在秦萧两人身边。
照理来说有人帮忙是件好事,但芥弥此时的脸色可称不上好看,甚至有一点……祈祷的意味。一想到那个人亲自动手,芥弥就不得不为被取药的种族默哀。
只能希望他们识趣一点,不然后果……
处理好了嗔仙在城外埋下的钉子,芥弥再次一步踏出。只是她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中途略微调整了方向。待脚步落下,她没有出现在客房门口,而是落在了客栈前堂之中。
素缟横梁,白字糊窗,花圈迎客,纸钱漫天,敲锣打鼓,恸哭哀嚎……此时的前堂,居然在办葬礼!
周边的街坊躲在阁楼之上,悄悄地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偷偷看向客栈大门外身着孝衣的人群;路过的行人只是匆匆瞥一眼带头跪地祭拜的人,便被吓得慌不择路。至于那群披麻戴孝的人,整整齐齐地跪倒在客栈门口,低头沉默不语。
芥弥出现在前堂中的一个角落,前堂里人来人往的,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她也没有急于现身,就这么安静地看了起来,藏身的角落刚好能看到领头的人。
确实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待到后面捧着灵位的人走进来,众人才知晓,这竟是南别谷和老板娘陈翠兰的葬礼!更让人震惊的是,这葬礼竟然是他一手操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