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臻绷着脸将丛暮打量半晌,拉着他的手自动自发进了家门,直奔卧室而去。连旗呈“大”字型趴在主卧的床上睡得人事不知。“赶紧把人弄走,”景云臻对身后的男人说,“你自己看好了啊,什么事也没发生。”男人挑眉,并不答话,只对着丛暮笑笑:“谢谢你照看他。”他年纪大概比景云臻大一些,是很有成熟男人韵味的那种长相,目光深邃,笑起来眼角有迷人的笑纹。“等等,”丛暮把人叫住,挑了一下眉,略微打量的目光,饶有趣味地问:“连旗说你是他的债主,他欠你钱?”男人把连旗打横抱起来,连旗个子高又有肌肉,体重并不轻,但他看上去毫不费力,还能腾出一只手替连旗把线衫拽下来盖住露出来的腰。“他把我未婚夫弄死了,”男人温和地说,“所以他得顶上。”“还看?!”景云臻怒吼,“你眼睛都快粘他身上撕不下来了!”“哎,那个男的什么来头?身材蛮不错。”丛暮慢吞吞的擦着头发问。“身材不错?明明我身材比他更好!”景云臻气坏了,一掀上衣,露出明晃晃八块腹肌,“你摸!你来摸!”“色情狂,”丛暮骂他,“人家长得也很帅啊,就是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他那是老!我才是成熟!”景云臻气急败坏,“你还敢说别的男人帅?!今天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他在客厅里端着丛暮的杯子一边喝水一边狮子一样乱转,“你怎么想的?怎么随便就把连旗带到家里来了?我的警告是耳旁风是吧?”丛暮坐在沙发上,毛巾搭在肩上,无奈道:“不是你让他来找我的吗?”“我让他帮你把丛飞看住了,没让他进你家门!”丛暮火气也上来了:“他自己家不能回,又喝成那个样,我不把他弄回家里来还能把他扔街上?他好歹也是你手底下的人,我把他扔外面能给你长脸?”“你真那么心软的话心疼他不如心疼心疼我!”景云臻说,“我说了,连旗不是普通的打手,他背后的关系很复杂。刚才那个男人你也见了,今天我要是不带着他进你的门,你让连旗在你家里睡一晚,明天我都不晓得要去哪里找你的尸首!”“行了别废话了,我以后也没机会见他了,”丛暮拿着毛巾站起来,懒得再看景云臻一眼,“没别的事儿你也赶紧滚蛋吧。”他绕过男人往主卧走,兵荒马乱的一个晚上,实在是让他困得不行。“等等,”景云臻突然在他身后说,他看了一眼客房微微敞开的房门,“你跟祁卓分房睡?”家里两间卧室都有大床,客卧里散落着祁卓的一些私人物品。丛暮脚步一顿,嗤笑一声:“管你什么事儿?”祁卓落地的那天丛暮去接机,祁卓带着一副茶褐色的墨镜,蓝色西装大衣,手上随意拎了个半新不旧的袋子,矮身坐进车里:“送你的。”丛暮打开一看:“嚯,你真把这绿宝石弄回来了?”“嗯,答应了送你的。”“这也太贵重了,还是你家里传下来的宝贝,我不能要。”“说是留给我太太的嘛,不给你给谁。”两人聊了几句岛上的事儿,据祁卓说,祁重格虽然是个能力平庸的人,但是他身边能臣良将非常多,而且这些人几代人间一直追随祁家,十分忠心,“事情不是太好办,”祁卓说,“不过是人就有弱点,筹备一下,也不是做不到。”丛暮问:“一定要这么做吗?我不太理解你们做生意,但是如果不是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没有必要非得树敌吧?”祁家是非常旧派的大家族,面上隐藏得非常低调,但是雄踞一方,势力难以估量。而且到现在仍然延续旧时的世袭和一夫多妻制,祁家的上一代家主人丁单薄,仅有祁卓的母亲和小舅舅两个孩子。但是祁重格却儿子颇多,他耳根子又软,禁不住身边几房太太的撺掇,今天想立这个明天想立那个,想来想去又不愿把自己的资产分出去,只好打上侄子的主意。可是也是因为他儿子多,丛暮担心,万一祁卓得到了他想要的,未来会有无尽的麻烦等着他。“如果我今天不下手,明天被吞掉的就是我。丛暮,做生意不能心软。”这已经是第三个人说他心软。“不说这些,”祁卓握住他的手,“这些很没意思,你不需要考虑。你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心理医生?”丛暮发动了车子,“我在找,但是你知道,”他抿了一下唇,“我这种情况,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完全适应了,我感觉很安全……突然让我去改变,”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可能没有那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