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当然了,纪尧姆是爱上路易莎无疑了,但却是以‘中世纪人’的方式。所以理所当然的,路易莎说的话他是理解了,却不代表他从此以后就知道‘爱是一个人的事,相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什么的,更得先求婚取得当事人的同意,才能通知家长准备走接下来的流程。
纪尧姆并不懂现代人那种爱人方式,他只知道自己爱上了,所以要得到路易莎。而得到路易莎,无可争议地与她结合,那就只有和她结婚了——实际上,在这个过程中,他依旧没问路易莎的意见。
这很正常,贵族之间就没想过一定要有这个。男女之间先求婚是非主流的,资源联合、搞包办婚姻才是常态!
“路易莎小姐?很美的名字是哪一位路易莎?”路易三世显然没有联想到‘布鲁多的路易莎’。还是纪尧姆一直以来‘正经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就连路易三世都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弟弟的未婚妻有想法。
“是‘布鲁多的路易莎’,巴尔扎克伯爵参加普法尔茨庆典时,也带她一起去了。”纪尧姆就这样说出来了,仿佛这不是什么特殊的人,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贵族小姐。然而在场的另外两人,没有不吃惊的!
路易三世的心腹仆人下意识看了纪尧姆的脸一眼,发现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然后就是头皮发麻——他用脚后跟想都想得到,这个消息一旦在宫里传出一丝,将会引起多么大的风波!尤其是安娜王后,她要是知道了,恐怕得把天给翻过来!
路易三世本人这个时候,表情也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他盯着纪尧姆的脸看了很久,一直不说话,然后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说道:“如果,朕记得不错的话,这位路易莎小姐是菲利普的未婚妻?”
“是的,但未婚妻不等于是妻子,不是吗?”纪尧姆轻松地说。此时离婚几乎不可能,但婚约要作废倒是很容易。只要没有真正结婚,效力、影响是很小的。
“的确如此,不过这对菲利普太不公平了,而且王后”路易三世摇了摇头,似乎这事儿没法办的样子。
“您可以用其他的说辞拒绝我,但请不要提到‘公平’。虽然从我来说,我其实并不认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公平可言——如果要说公平,这桩婚事原本就是为我准备的,是因为王后的坚持,路易莎小姐才成了菲利普的未婚妻。”
纪尧姆曾经并不为一桩上上等的婚事被菲利普抢走而有什么反应,倒不是他一点儿不在乎‘外物’,品性高洁超然,而是他看穿了世界就是不公平的。如果公平,也就不会有贫儿和王子的天生不同了
也因为这样,依靠王室权势争取到的上好婚事,那最终是给他,还是给菲利普,不就是看国王和王后的意思吗?这时候要求他们公平,就显得有些天真了。
纪尧姆这个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大部分时候能做到不双标。不像其他人也认可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而并非像经文里说的那样‘人人平等’。可是轮到自己是‘不公平’的那个时,又不承认这种事,一定要争个公平了。也不想想,平常那些平民要从他们手上争到一个‘公平’,又有几人争到了?而且凡是争到的,其实都是暴动成功了,以武力达成了目的,而不是靠口头要求‘公平’。
纪尧姆的话,要么接受,要么接受不了,选择直接行动起来。因为原本不在意和谁结婚,自然就选择接受了。一切就这么简单。
“所以,您直接说吧,到底要怎样才能同意这件事。”纪尧姆直截了当道,否定了一切迂回婉转的试探,说明了自己的目的:“我与路易莎小姐结婚的意志是坚决的,为此我会用上一切力量。我的意思是,如果不能通过您这里,比较平静体面地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我会去拜访巴尔扎克伯爵。通过他来解除婚约。”至于说巴尔扎克伯爵会不会同意,这种事只看价码而已。
和王室联姻,只不过是想着女继承人必定是要嫁人的,而嫁到王室,有利于保证布鲁多在女继承人手上也能相对平稳——有一个女继承人,下面总有一些人容易搞鬼,这些人背后都是外部势力,其中当然也不乏王室支持的。
一旦路易莎和一个王子结婚,王室不只不会再做什么,甚至有其他人搞事情,他们还要出力帮忙呢!
如果只是将路易莎的结婚对象从一个王子换到另一个王子,想来巴尔扎克伯爵也不介意。至于说国王和王后反对,并且为此要针对布鲁多做点儿什么。其实巴尔扎克伯爵想也知道了,小手段可能会有,大动作却不会。
真要是搞‘大动作’,那不就是彼此拆台,王室矛盾公开化?太难看了!
这样的话,开出的价码足够,巴尔扎克伯爵为什么不答应?
“太难得了,真是太难得了啊。”听到自己的儿子这样近乎于指责与威胁的话语,路易三世却并不气急败坏,依旧轻声细语。
他只是感慨道:“看起来你是真的打定主意了,是不是?朕原本还在想,你会不会是因为出于对菲利普的嫉妒。”
“虽然这也不像是你会做的,但总不会比你深深地爱上了一个姑娘,非她不可,来的更稀奇。但现在看起来,爱情的箭的确准确地射中了你,我的儿子——是啊,爱情,真是不讲道理,是不是?哪怕是上一刻还信誓旦旦,要一辈子守贞的人,也可能下一秒坠入爱河。”
“如果爱情讲道理,很多愚蠢的决定从来不会出现。帕里斯不会引诱美女海伦,美狄亚不会背叛父亲帮助伊阿宋,更不会因爱生恨以至于癫狂而你,我的孩子,你偏偏爱上了菲利普的未婚妻,并为此做好和父母、兄弟反目的准备。”
“事情是否会到那地步,完全看您的选择。”纪尧姆不为所动,他太清楚这些都是路易三世的‘表演’了。
他冷冷地道:“如果我们能‘和平’解决这事儿,罗佩家族的团结友爱就依旧是毫无瑕疵的。我想,菲利普并没有非路易莎小姐不可的理由,他们甚至没见过面。”
“如果需要我做出补偿,我可以将泽布兰给他,这也抵得过了——泽布兰或许比不上布鲁多,但按照布鲁多的法律,他连间接统治布鲁多也很勉强。更何况,成为泽布兰的领主后,他大可以再寻一位出众的、有土地的妻子。”
路易三世对于纪尧姆的直接,并没有生气,只是说自己不能立刻做这么重要的决定,得思考几天。思考该不该帮纪尧姆,如果要帮,又要怎么做。
等到纪尧姆离开,看着他转身消失在门洞后的背影,路易三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真不像是刚刚听说某个儿子要悔婚,而悔婚是为了与另一个儿子的未婚妻结婚的父亲——这样的反应让心腹仆人觉得意料之中,又脊背发凉。
作为心腹,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主人精于算计,也知道路易三世一直想要纪尧姆替自己组织一次东征。过去,他拥有的一切都不能诱。惑到他的儿子,而如果要以君主和父亲的身份去命令,以他现在被半架空的状态又做不到。
现在,可算是被他抓住机会了,为此一出小小的‘家庭悲剧’算什么?他根本不会在乎。他只会为这个白白得来的‘把柄’欢呼,认为这是主的恩赐,而他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得利用到底才行!
“有趣,真的很有趣。如果有机会,朕很想见见‘布鲁多的路易莎’。那位年轻的女士究竟施了什么魔法——我的朋友,你刚刚瞧见了,我那个一向镇定,不会为外物动容的儿子”路易三世摇了摇头。
“虽然说的极不留情面,但外强中干的本质已然显露。这是过去他绝不会犯的错误,因为类似的错误在战场上是致命的,以至于在战场外的地方,他的统帅本能也会让他下意识规避难道是因为,过去纪尧姆从没有过一定要争取的东西,以至于现在才暴。露出弱点?”
看起来是在对心腹仆人说话,但之后显然已经变成自言自语了。
“。是的,总会见到我们可爱的‘路易莎小姐’的,她真是做到了西岱宫廷里,所有女士连梦里都不敢想自己能做到的事儿这件事儿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确定,纪尧姆能为她答应什么。一场过去他已经坚决拒绝的战争?”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