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呼出口气,笑容变得轻松起来:“虽然不能那么说……不过那位先生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啦。”她的语气隐约带有几分不屑,同时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通往楼上的电梯,“估计是这次被吓怕了所以才坚持不肯见人吧,之前还闹着非要转到室呢。不过像他那样的人哪里会有人愿意来看他呢。”
衿衣不明所以地皱起眉,语气无辜:“难道他的家人也没有来过吗?”
“说是很多年前就和妻子离婚了,现在他是一个人住的吧。其他的家人……一直都没有联系上,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衿衣点点头,将花束递到护士怀里,仰头笑道:“那就拜托大姐姐啦,我还是不上去了吧。”
护士微微一笑:“好,我会转交给野田先生的。可以说一下让你送花的那位先生的名字吗?”
“诶?那位先生并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衿衣眨眨眼,仿佛有些焦急,“那个……不知道名字的话就不能送了吗?”
“没有没有!”护士急忙摆手,“不知道也没有关系,不用担心。”
“太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对这位亲切的护士打过招呼,衿衣目不斜视地走出住院部大厅。她独自一人走了很远,直到确定不会被里面的人注意到之后,才绕到大门一侧的小路上,前往住院部花园。在那里可以看到病房区的正面。
过了中午,太阳愈发炙热激烈,明亮的光线仿佛具有实体一般能够射穿伞面。衿衣没多久就出了一身汗,皮肤上的灼痛感也开始隐隐传来。
她用最快的速度在花园里找到一片茂密树荫,撑着伞坐到树下的草坪上。伴着阴影带来的凉爽,暴露在外的肌肤也重新恢复寂静。女生松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开始望着对面白色的住院楼打发时间。
夏日午后的空气宁静而悠闲,时间像是停止了流动,变得无比漫长。衿衣等得几乎快要睡着,恍惚间竟不知为何想到多年前与此类似的夏天。回忆中的所有人都已面目模糊,耳边却毫无缘由地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懒洋洋的,但很清晰。
“小心点。”
女生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阵草叶摆动的沙沙声。她半眯着眼看过去,果然见到那只黑猫迈着步子走过来,黝黑的皮毛还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她虚了下眼,才笑起来:“已经去看过了吗?我这边护士不让进呢~”
沙耶并不意外,只是略点了下头,小跑几步到她面前后才道:“无妨,已经确认过了。”
“那么结果如何?”
衿衣拍着裙摆站起身,听到黑猫的声音在耳边低道:“这家伙果然不错,已经不需要做另外的工作了……应该会很美味吧。”它听起来已经跃跃欲试,喉咙底下不自觉溢出一串咕噜声。
衿衣忍不住笑出声来:“喂喂你不要说着就饿了啊……这里可没东西能喂你~”
对方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个白眼,停顿片刻后又道:“不过保险起见,你按照原计划去野田的事务所看看,我需要知道那家伙到底做了些什么,以及哪些人帮助过他或者受过他的帮助。
一之第九幕
野田的事务所并没有在池袋,而是位于新宿的高级写字楼内。此时正值晚上下班时间,保安站在大楼底层严阵以待,衿衣在门口磨蹭了许久也没能获准入内,反倒收获了不少诧异目光。她没有办法,只好悻悻离开写字楼,寻找其他的进入途径。
夕阳已经被鳞次栉比的大厦遮住,阴影铺天盖地,只有最后几缕阳光还在挣扎着射到脚边。衿衣干脆收了伞,蹦蹦跳跳地穿梭在阴影下。
沙耶这时候估计还在池袋,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但它就算在这里大概也不会帮忙的。反正只能依靠自己,一个人也许还轻松不少。
这么想着,衿衣干脆停下脚步,仔仔细细地观察周围环境。
这幢写字楼位于新宿最繁华的地段,与另一幢大厦之间有一条较为安静的小路。路两边大多是各类餐饮店,估计是附近上班族们休息期间热衷的地方。虽然现在还没到晚上最热闹的时段,但店面都开着,其中隐隐飘出食物浓郁的香味。
衿衣不自觉揉了揉肚子,脚下的动作也不由加快。
其实只要找到一个隐蔽点的地方,要她进入那幢大楼并不是问题。虽说地点的选择也不是那么重要,可一则沙耶嘱咐过要低调行事,二则她也不愿意被人当街围观,那些异样的眼光终究会让她不舒服。
衿衣东张西望着,终于在快将这条路走完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用来堆放垃圾的小胡同。
她心中一喜,急忙停下脚步。不巧这时有一对男女朝这边走过来,她只好装作丢垃圾的样子往里面走了几步,等待那两人离开。
脚步声渐渐接近,他们似乎在赶时间,动作比平常走路稍快。其中那个女人正吃惊地反问到:“……哈咿?你说阿纲先生现在就在东京?!”
阿纲?
这个称呼几乎瞬间就刺激到了衿衣敏感的神经,她差点要转头去看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可为了避免惹人怀疑只好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将注意力从眼前的小胡同上移开,竖起耳朵仔细听那两人的对话。
之前说话的女人在说完这句后没有再继续下去,只听得另外那个男人沉声接道:“应该没错。之前联系笹川京子的时候她说十代目向她询问了最近的身体状况,还说要来看看她和她未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