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她善良?托尼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这话,他还记得那时他们在山洞里,她把自己的食物让给他们,她和他谈战争,那时她眼里的同情真真切切。可你说她冷血吗?当然,她曾笑盈盈的看着别人在她面前被折磨的半死,还是女侯爵时她就故意不时放松家里和银行的安保好让那些不怕死的倒霉蛋闯进去,就因为守着那么多的财宝并且只进不出实在没趣,那里面百分之九十九的东西最后都会流回到她手上,有的人平平安安的活着,有的人就绝望的死在了她的地下室,而后来真正发觉那种可怕的恶劣还是夏洛克。
偏偏她又美的极为精致,是一见到会让人呼吸一滞的精致,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心脏仿佛就被点燃,砰砰砰的炸开了粉色的烟花,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美,她快快乐乐的笑起来时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烂漫,可她不常真正快乐的笑,她笑,经常笑,那笑在眼底只有一片空荡,空洞的、悲哀的,美的精美绝伦,那种油画上的古典美人走出来了一样的静谧气质,他总是难以把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上帝到底有多偏爱她,托尼总是忍不住想。
她残忍、漫不经心、毁灭一切,可你有什么办法不去爱她?有什么样的意志力才能忍心去指责她?
反正他没有。
托尼让贾维斯定了夹心白蛋糕和甜甜圈,又给她叫了一份冰激凌。
等回到马布里时早已有人送了过来,他领着她去阳台上坐,给她盖上一条厚厚的毯子,看着外面司空见惯的夜景,又回过头来看瑞贝卡,她始终望向远处发呆,手撑着下巴,托尼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小巧高挺的鼻梁、明亮的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哪里都是刚刚好的样子,看了很久,瑞贝卡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转过脸来看他,托尼冲她微微一笑。
她于是也抿唇一笑,尝了尝他爱吃的甜甜圈,说,“很好吃。”
“我要回家了。”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对他说。
“回哪里?”托尼下意识的问,话一出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瑞贝卡也笑了,像是笑他的话呆,又像是觉得有趣,“我还能回哪里?……伦敦才是我的家哩。”
“只要你想……”
“我不想。”瑞贝卡打断他的话,平静地看着他,于是刚才的种种愉快与暧昧的柔情又以突然消失一般,只剩下她从未隐藏过的冷漠,“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我们在一生中都会遇到不少人,凡是能留下一笔——无论是简单与否、深浅与否,都有其独特之处,托尼,你在我这里如此,也仅此而已,别试图改变什么,那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我喜欢独一无二的,也只会喜欢独一无二的人和东西。
托尼默然,却见她又微笑着,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说:“我很抱歉这样伤害你,但你必须得清楚,我是一个永运也不会有爱的人。”
“和我做朋友是最合适的关系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缺陷,但她仍常常无意识的伤害别人。
托尼忽的想起幼时他打开父亲书桌最下面的抽届中的日记,里面掉出一张照片,那上面的女人那时他不认得,此后再也没想起过。
但他现在看着她满不在乎的小脸,于是两个跨越了几十年的同一张脸重合了,就像那时他不理解那女人是谁一样,他也不明白霍华德在背面写的那句话“对她,得不到亦是幸运”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霍华德写下这话时儿子刚刚出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充斥在他心里,此前他看着妻子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心里不能说不感到幸福,但他仍旧怅然若失,直到他男人与女人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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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贝卡回到伦敦时已经是傍晚了,她回来的消息没告诉任何人,但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于是昨天晚上照例办起宴会。
她依旧是美的,描着细细的眉,红的刚刚好的唇,懒洋洋的靠在钢琴旁,她的狗卧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睡的正香,她则同周围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阿尔伯特在角落,以前的宴会也是这样,他永远站在能看清全场的位置,此刻他注视着她,只觉得她和莉莉丝二世举手投足间全都惊人的一致。
他忍不住发起抖。
瑞贝卡不过待了一个半小时,她打了个哈欠,最后看了阿尔伯特一眼,似笑非笑的领着道格先生上楼去了,和它玩了好一会她才推开卧室门。
路西法不知道在她的卧室坐了多久,瑞贝卡走到他面前,低下头蹙眉看着他,路西法也抬起头,冲她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我真讨厌你。”瑞贝卡似是认了输,抓着他的头发俯身亲了下去,含糊不清的说。
回答她的是衣服的撕裂声
“我实在不明白。”她的头贴在他心脏的位置,瑞贝卡床头的灯晚上永远开着,从路西法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女瘦弱的肩背,柔软的发顶,他喜欢她这样乖巧,低下头忍不住想要亲亲她,却被瑞贝卡避开了,“我不明白……”
路西法知道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他的手掌从她的腰间移到后背,如同一个耐心的长者,温和的说,“我需要个孩子,瑞贝卡,那个孩子恰如当年的耶稣,我和你说过我要打破规则,我得从源头开始,改变这个规则……”
“为什么是我?”瑞贝卡的声音略显冷淡,又带着点哭腔,平添了几分可怜,她一直很讨厌身体被别人摆布的感觉,刚刚被他弄的抽抽噎噎直哭好久,现在还没缓过来。
路西法无声的在心里大笑,他并不打算瞒着她什么东西,但也没打算主动告诉她,“因为你是上帝的小羊羔,我亲爱的,但你也是我的一部分,一小部分,只有你能生出上帝之子,小莉莉丝是我做的第一个尝试,但显然她是失败的产物,是违反了规则诞生的产物,她是个‘畸形儿’,所以她只有三十年生命,当然,你的存在也是变数,所以你处于无尽的轮回之中,借此逃脱规则的抹杀。”
“现在就差一点点了,所以我需要你,亲爱的……”
“维多利亚生了一个死婴。”瑞贝卡冷冷的说,一瞬间打断了他接下来所有的话,“你后悔吗?”
他的身体一僵,心跳也加快了,这一切都逃不过瑞贝卡的感官,她终于抓到了他的弱点,最致命的那一部分,路西法借着昏黄的床头灯光低下头看她,她那一双蓝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像是抓到了猎物的狮子一般,她的嘴唇一开一合,路西法听见她说,“规则?你知道规则最致命的是什么吗?”
“就是你拿走了我的爱,就得用自己的来还。”她不容他有半点反驳的机会,继续说,“你多喜欢维多利亚,她是你的小羊羔、小鸟儿,你嫉妒她的天真,怨恨她的完美,你毁了她,可你爱她。”
“你不肯承认,不过我不在乎这个,毫无意义,反正你喜欢的维多利亚再也回不来了,人在进化的过程中得到了很多东西,也抛弃了很多东西,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抛弃了我的天真,我的道德感……但是你完蛋了,路西法,你再也不会遇到维多利亚那样的可怜虫了。”瑞贝卡翻过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件备用睡袍,坐起来对他说,“你不知道韦德对我来说多重要,路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