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她一直说头疼眼睛看不清,最后警察就把这件事定性为她半夜出门不慎掉入河中,结案了,”顾一珩讲着讲着,眼睛就有要闭上的趋势,“但我们没没人只”“醒醒,赶紧讲完,讲完睡觉。”顾翎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结果这人讲着讲着断片了。这就跟看悬疑剧的时候,那些受害人捉着主角的手颤颤巍巍地说“凶手凶手是”没说完就死透了一样,能把人的烦躁值瞬间拉满。顾一珩在脸上拍了几下,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我刚刚讲到哪了来着哦对,但是没人知道她那天晚上为什么出门,哪怕都觉得这事儿有问题,也没有证据。”“唐慧跟谁一起睡的?”顾翎问。顾一珩想了想,回答道:“朱妤。”“那不就结了,”顾翎似笑非笑地一摊手,“深更半夜,失踪的情敌,加上那位今儿个歇斯底里的表现唐慧的死怎么看都跟朱妤脱不了干系吧?”“确实。”顾一珩点头点得十分敷衍,“所以我能不能去睡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打了好几个哈欠。她是真的困了,本来每天天一黑就只能去房间里才找得到的人,今天迫于任务硬是熬到了半夜一点多,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迎着某人期待的小眼神,顾翎无情地抬手:“且慢。”顾一珩:“”饶了她吧。顾翎眼神认真:“我也有个事要向你坦白。”嗯?!“许清不是单身?”顾一珩神经登时绷紧了,条件反射地张口问出了她早就想问的问题。脱口而出之后她才发觉不对,自己真的是脑子休眠了,说话竟然没过脑。这种问题顾翎根本不用用上“坦白”这样的词语,直接当八卦聊聊就够了。“哈?”顾翎眉头一抽,“你你你你丫别黄镜看黄,说正经的。”顾翎把自己先前在碟子碎裂后看到的景象说了出来,包括唐慧对待蒋行远的平静和仿佛失去神智的目光。她试图把那个诡异的梦也讲出去,但只要她有类似的主观想法,她的喉咙就会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怎么回事,谁在阻拦她?顾一珩还在眼前,没空去想这件事,于是顾翎仗着许清是被人收养这一点,给她暂时装上了一个“阴阳眼”的设定。也得亏许清从外表上看就不像个普通人,对她这一番扯到不能再扯的解释,顾一珩竟然还真信了。等到顾翎“交代”完毕,顾一珩温柔地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对她说:“不用害怕,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顾翎哭笑不得,您那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虽然顾一珩很想和她家小翎睡一起,盖着棉被纯聊天。但据她所知,男人的某个东西有时并不受自己意识控制,要是她和小翎聊着聊着把自己聊得开始搭帐篷了不用想,她绝对会被顾翎一脚踹出来,绝对!顾一珩匆匆离开,顾翎换了睡衣钻进早准备好的睡袋,放任自己的每一根神经放松下来,意识却紧绷着,渐渐沉入脑域空间。先前阻挡她说出那个梦的力量极大,不是区区残魂能够做到的地步。或许她的确是特殊的,因为她身体里剩下的,似乎并不只是残念。现在对于这具身体来说,“外人”已经走了,她有充足的时间,与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好好聊上一聊了。非人之物“许清,你在不在?”与顾翎自己的不太一样,许清的脑内是一片脆弱的黑暗,纯黑的背景上是斑驳的裂纹,透出其后更浓的深渊。顾翎第一次发现,人类的内心还能这么危险。她才走了没几步路,身后的“地面”上就已经有裂痕蔓延开来。她又喊了数声,才终于有了回音:“顾小姐,你好。”许清的声音同她的壳子不太一样,音色偏冷,有一点无机质的感觉。“客气了,咱们接下来可还要在同一具身体里和平共处一段时间,”顾翎捋开挡眼睛的碎发,冲着无人的黑暗露出一个笑来,“不管怎么说,先谢谢你提供的壳子,手感很不错。”“不用激我。”许清说。在她的注视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多出了一个白衣女人。那人开口,声音很凉:“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关于这点你大可放心。”同顾翎想象的不太一样,许清身上是雪白的古装,广袖飘飘,很好地衬出了她的相貌,却压住了五官自带的艳色。这么不远不近地看上一眼,就好像看到了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