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棠又问:“那你知道秦东风去了哪里吗?”“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只知道是离开秦城了。”沈尧撇撇嘴,不悦地看着她问,“问完了吗?问完了我能走了吧?”“别这么着急啊,还有一个事儿,我好奇。”陆晓棠抿嘴一笑,起身掀开了他身后的帘子。沈尧看着坐在自己身后的王喜娘脸色大变。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可人才跑到楼下就被王凤华给堵了回来。“你们想要干什么?陆晓棠你不能仗着你男人是营长就可以对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为所欲为。”沈尧双腿打颤,嘴上却丝毫不肯落下风。陆晓棠冷笑:“我不想对你怎么样,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女人,非要跟王喜娘离婚不成?”沈尧不肯说,陆晓棠便将手插到了口袋里,冲着他痞气一笑。魔镜光华一闪,沈尧仿佛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幽幽开了口。“我一个知识分子,怎么可能跟一个被卖来的女人过一辈子?”他看了王喜娘一眼,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当初我肯娶她,不过就是看上了她那张脸,可长得漂亮的女人那么多,我也不见得各个都爱。”“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就想知道,你爱上的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陆晓棠皱眉打断了他的话。:攀上高枝“爱?你们也太理想化了吧?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谈爱情,像我们这样的人首先考虑的是怎么样活的更好,而不是去讨论那种虚无缥缈的爱情。”沈尧鄙夷地看着陆晓棠,“我跟王喜娘离婚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爱情,我为的是往上爬!王喜娘说什么高考改变人生?呵,真能改变人生她怎么不去?这娘们想方设法地把我支出去,谁知道脑子里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到了秦城我才知道以前我们的眼界是多小,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去把握,我为什么要吊死在王喜娘这一颗树上呢?”“哦,对,她有个当军嫂的姐姐,可她那短命姐夫都没了,有这么个姐姐又有什么用?”“她不像是阿英,单纯可爱,我说什么都相信,你说我为什么要跟她离婚?”沈尧沉默了片刻,突然嘿嘿笑了起来:“阿英就是北京来的知青,她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她父亲据说是北京一个工厂的厂长,你们用脑子想一想,我要是能够跟阿英结婚,我以后的日子得多好?王喜娘她能给我什么?她就会做几件破衣裳!”“那孩子呢?”陆晓棠问。“孩子送走了。”沈尧立马就接了上去,“虎子不能留在这儿啊,你看我要跟王喜娘闹离婚,虎子要是在这儿,王喜娘还不得撒了泼地跟我闹腾?再说等我摆脱了王喜娘那肯定是要带着阿英来给我娘看看的呀,虎子这身份,你让我怎么解释?”“你这意思是以后都不认这个孩子了?”陆晓棠看了一眼王喜娘,只觉得她平静的有些过分了,“那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废话,我自己儿子我能不知道吗?”沈尧嘿嘿一笑,“等着我跟阿英结了婚,生米煮成熟饭后就将虎子接回来,他会理解我的,等将来我带着虎子和我娘去了北京,他们就知道我现在的做法究竟是多么睿智。”“啪——”最先沉不住气的反倒是王凤华,她红着眼恶狠狠地扇了沈尧一巴掌,怒斥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我们喜娘可不能就这么任你们欺负,你们这些混蛋……”王凤华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话,王喜娘有些无奈地撑住额头叹了口气,喊道:“姐,咱们来是为了什么你又忘了?我对这个男人已经失望透了,我就是想知道他离婚的原因,现在知道了,也就安心了,咱们不用跟他说那么多,走吧。”“就这么走了?”王凤华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喜娘。王喜娘点头:“走吧。”“晓棠,你忙完了过来一趟,我有些话想跟你说。”王喜娘说完又冲着陆晓棠笑了笑,竟是一点情绪也看不出来。陆晓棠有些心惊地点了点头,接着跟了上去。王喜娘挑眉:“不用管他?”“不用。”陆晓棠笑了笑,“现在也不算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我这次来县城真的是时间紧张,所以还希望你们理解一下,我一会儿也不多呆了,我得回白石营跟周定国说一声秦城的事儿。”“陆晓棠,这次多亏了你了。”王喜娘笑着瞥了她的口袋一眼,转头拍了拍王凤华的手背,“姐,这件事儿我自己处理就行,你别插手。”“凤华姐,你相信喜娘,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心里最有数了。”陆晓棠也是站在王喜娘这边的。虽然最开始,王喜娘声嘶力竭的模样的确让她很担心,可现在看着她这么快速的恢复清明的头脑,她心里又十分佩服。陆晓棠叹了口气,与他们匆匆告别后还是走形式似的去了一趟军区医院。正巧今天胡丽休班不在,陆晓棠松了口气,扭头就出了医院。物资车依旧按时经过了面馆,小陈依旧对陆晓棠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回到白石营,车一停好,陆晓棠就急匆匆地跳了下来,随便抓住一个人就问:“周定国现在在哪儿?”“会议室。”陆晓棠立马撒腿跑向会议室,可她还没能靠近就被人拦了下来。“嫂子,您别为难我们,营长和罗组长在里面谈事情,说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守卫倒是尽职尽责。陆晓棠一听罗怀义在里头也有些犹豫起来,她想了想,便问:“白琳现在在哪儿?”守卫摇头,并不清楚白琳的去向。“他们还得谈多久?”陆晓棠又问。守卫依旧摇头,他们的职责只是守着门口拦下一切无关人员,对于里面的人商讨什么又要商讨多久,就完全不知道了。陆晓棠没有难为他们,点了点头便去了文工团。刚刚结束了一场大型汇报演出的文工团加上出了林团长和林可可的事,安静了许多。练功房里连个人影都没有,陆晓棠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化妆间里找到了莫丽。她有些好奇地过去问:“你怎么躲在这儿?”“你回来了啊。”莫丽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连忙低头擦了擦眼角,“我没事儿,就是刚送走了莫颜,心里头有些不舒服。”“要说说吗?”陆晓棠坐到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我跟莫颜关系一直不太好,倒也不是有什么矛盾,就是大家追求的东西不一样。”莫丽点了点头,趴在陆晓棠的肩头就开始说了起来,“我在北京那个圈子里一向是个特立独行的,他们都觉得我不像是个大小姐。可我本来就不是大小姐,我是人民子弟兵啊,我喜欢从军,不管是以前作为一个新兵每天训练的时候,还是后来加入文工团天天练习基本功,我都觉得高兴。”“莫颜从我当兵开始就喜欢对我进行说教,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就是嫌弃我给莫家丢了脸。可她走的时候,她却跟我说让我注意安全,还夸我的舞跳得好,说我现在已经给莫家争光了。”莫丽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以为莫颜那样的人一定没有好好看我跳舞,谁知道她竟然还能指出我跳错一个拍子,晓棠,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那可是莫颜啊,从来不苟言笑一辈子跟科研打交道的莫颜啊,居然懂得舞蹈!”莫丽有些激动地拉着陆晓棠的手,眼中仿佛落了星辰般的美丽。:解开心结陆晓棠打心底里为她感到高兴,两个姐妹之间能够解开心结坦诚相待,便是中间有过种种误会,也总算是解开了。莫丽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小时候和莫颜之间的一些往事,如今在回想起来竟都有了另外一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