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五六分钟后,贺景退出软件。目前看来,根本找不出真相。有人在掩盖某些东西,不到最后关头,多数人只会被蒙在鼓里。他关掉手机,手中不停歇,继续画符纸。凝神,凝气,聚灵,聚势。只有在这个过程里,贺景才会进入一种安心的状态。他可以体会到,那些被纸张所包裹的符文走向中所蕴含的能量,一撇一捺一点,在哪里下手,在哪里勾画,哪边着力,哪边松力。脑海里的记忆仿佛连着身体的记忆,使他制作起辟邪符来能如此的顺利流畅。这种凭空而来的符咒法门,使他有种想要实践验证的冲动。外卖到的时候,手机上会显示送达的信息。刘亿大呼一声:“兄弟们,饭来了!”a大的校区规模在a省里是龙头老大,宿舍区离几个食堂都不算近,于是点外卖的需求就上来了。这就使一些人灵敏地从中嗅到了商机,研发出了校园内的点餐机制。通过公众号点餐后送餐具体到床号,方便了极大一部分懒癌人群。送餐人员有食堂工作者,也有兼职的学生。a大的宿舍都是三室一厅一卫的构造,大厅门被敲响的时候,刘亿的耳朵最尖:“来了来了!我去拿啊!”说着一条腿已踏下床板。贺景阻住了这位灵活的胖子:“验证码给我,我去吧。”刘亿笑嘻嘻:“好嘞,好兄弟。”贺景得了验证码,起身的时候,却是一手往袖口里掩了一张辟邪符,这才出了宿舍门。脑海中闪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记忆片段:a大里有学生曾无故被送餐上门的人员攻击过。23139b宿舍的对面是3139a室和c室,冬日的天阴沉沉的,此时都亮着灯,显然里面都还有人。大厅里靠窗处摆放了一张长桌,几张矮凳,桌上有散落的纸牌和象棋。几个大小纸箱子堆在厅中,用作健身的哑铃和沙包还没收起来。每个宿舍外面都放着鞋柜。扫把和拖把倚在墙角。大厅要比宿舍里冷得多,贺景上身只穿一件毛衣,全身警惕,一步一步向最外面的那道门靠近。学校里的门是没有猫眼这种东西的,所以外面的情形,贺景无从得知。“有人吗?开下门,外卖到了。”只听门外人喊了第二遍。或许是以为里面没人听见,敲门的声音挺大的。能从中听出一些急躁,却不能说明别的什么。贺景握住门把手,另一只手把三角符贴到门上。也就是此时,旁边的卫生间里突然伸出了一个头:“是贺景吗?你们宿舍的外卖到了啊?”“……”这位隔壁宿舍的热心人叫江东,正趁着有热水在洗澡。他倒不怕冷,澡洗了一半,泡沫还在头上,听到敲门的声音不断就出来看了。“怎么不开门让他进来啊?你们吃的啥?我也没吃呢。嘿嘿。”江东挺乐呵的。气氛一下子从紧张中解放出来。贺景转过头,轻瞥了他一眼:“嗯,正要开呢。”话音未落,握住门把手一用力,“吱咔”一声,门开了,露出外面送餐人员的模样。羽绒服,帆布鞋和鸭舌帽,看上去是个学生。余光里,江东还伸着脖子朝这儿看。送餐者慢慢抬起头:“您的外卖到了,请出示验证码。”贺景:“3652,对吧?”他紧盯着眼前的人,防备他的一切动作。“没错。”核对过后,这人就把几个塑料袋递过来,“两份炸鸡,一份加饭的黄焖鸡,一份不辣的麻辣烫,都在这里了。”贺景:“是的,谢谢。”他伸手去接东西的同时,目光微滞,只见此人的手背上,有好几处暗红偏青的斑点。外卖顺利拿到,门外的人缩手缩得也挺快,立刻就准备走。一切仿佛没有什么异常。贺景:“等等。”“嗯?还有什么事?”那人回过头,挺诧异的。贺景:“你是a大的学生吗?”“是啊。我做兼职,正好经过食堂,接个单。”他指指楼上,“我就住楼上。”贺景点头,心下了解了几分:“那就是大二的学长了,学长好。”那人看看贺景,唇红齿白并不惹人厌,于是露了点笑:“学弟也好。”边说边去摩挲手背,看起来不太舒服。“学长辛苦了。”贺景指指他的手:“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嗨。”这人露出苦恼的表情,“今天早上睡醒突然出现的,既没磕哪儿碰哪儿,大冬天也不晓得是不是给什么咬了。我刚去完医务室,校医开的一堆莫名其妙的药,谁知道有没有用。”另一手确实还提着像是药盒的东西。他又指指面前的木质门,退后了一步:“是幻觉吗?你们的大厅门好像会咬人,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