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他的记忆似有混淆的情形,是因为飞机的问题吗?他记得刚坐上飞机没多久,即感受到一股燠热,然后他就晕了过去。原薰雨轻啜口杯中的水,瞥了她一眼,“小琤,你还是这副温柔体贴过头的脾性。”他还是头一次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梦回过去,觉得头昏脑胀的,很不舒服。“别一副好像你很老的样子好不好?”张珞琤微微一笑。她曾好奇问过皑钧怎么会认识原薰雨的,皑钧只道他是平空出现,合得来就在一起,也忘了什么时候认识的。只因他出现的时间完全不一定,逗留的时间也不一定。直至现在他们也弄不懂为什么原薰雨会出现在他们身边。原薰雨闻言,绝美容颜浮现一丝苦意,“或许我比你们老也不一定。”就他们而言,他只有二十三、四岁,但就他而言,他的年岁已步入老年的衰老期。有期限的生命是不能与有无限可能的生命相比。张珞琤唇角漾出一丝甜笑,“你又来了,总是这么说,可是我们每一次见到你,你都没改变过。”原薰雨温柔一笑,强忍着晕眩与不适感,带着些微颤抖的嗓音低道:“你们也没变,只除了年岁的增长之外。”他环视着这个未曾改变的空间,除了多出些高科技的物品,气息依旧安稳静谧,自多年前——没错,是该用多年前——到现在一点也没有改变。“薰。”张珞琤微蹙起眉,轻唤脸色异常苍白,冰蓝眸子果然无神的他。“你还好吗?”“我很好。”原薰雨扯开唇角,张珞琤的温和让他想起非洲草原的落日,白天烈阳炽热、入夜清凉异常的草原,只有在落日时显得可亲许多。可惜的是张珞琤只是近似那种感觉,无法完全相合。不经意地,他脑中浮现澔澐的身影,看似茬弱,眉宇间却散发着倔强。“对了,澔澐现在情况如何?”如何出现,什么时候出现,如何消失,什么时候回到现实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不是没有尝试过控制这项超能力,只是徒劳无功后他也懒得再试,毕竟梦回过去也非完全的坏处。“生理上的失明已治愈,可是心理上的失明……”向来沉静的张珞琤一提到女儿,也不由得黯然神伤起来。闻言,原薰雨没再问下去,也没心情问。他背靠椅背,忍过一波突来的昏眩。从未有过像这样的感觉,让他难以适应更难以承受,大概是这阵子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心,好热……他没来由的想捉住这抹残留的温暖不放手。“薰,我看你脸色真的很不好,躺下休息一下如何?”张珞琤关怀的望着他。怎么他好像一副受重伤的样子?可是他的外表看来没受外伤,也能正常的说话,这是怎么一回事?“嗯。”他决定听从张珞琤的建议,躺下休息。张珞琤拿出一条可调节体温的毛毯盖在他身上,“好好休息,宣逸他们一会儿便会赶到。”她不放心地再望他一眼,才离开休息室。原薰雨轻叹口气,仔细回想这次他是怎么梦回来的,而他的记忆始终停留在登上飞机的那一刻。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倦怠袭来,说服着自己只要休息一下便可复原,他合上眸子,掩去光明,陷落黑暗。四方集团附属医院澔澐盯着动完手术被置于保温箱中的原薰雨,眼眶无可遏抑的泛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再次的会面会是这样的情形?可风说他有生命的危险,如果再不醒过来的话,她会宣布放弃对原薰雨的救治。一场恐怖分子策划的空难,飞机未起飞便爆炸,原薰雨是几个少数弹出飞机外而获救的人之一,可是他却身受重伤而昏迷不醒。好不容易让她盼到的会面,他竟然在生死之间游走。他救了她,她却只能看着他受苦,无法为他做些什么。她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在意他?在意一个与自己的父母是好朋友的人?不只是她自己,可风、泓儒、凯晞、以轩,乃至在国外的哥哥唐韶扬和关凯旭也曾这么问她。澔澐指尖颤抖的轻触保温箱,眼前浮起了一片水雾。因为他在她被自己所深信的理念击倒时拉了她一把。两年前那场人为意外,让她的眼睛失明,也让她坚持的信念狠狠的动摇。身为检查官的她坚信维护社会的平稳是她的责任,可是那场人为意外将她整个人击倒。她的世界向来只有对和错,善与恶,没有所谓的灰色地带或中间立场,但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只有两种答案,而她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