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我确实没办法反驳。我不能现在就冲出去找一个人下聘纳礼,然后跑进来对老木匠说我成过亲了。“你是不是也差不多了?什么时候的生辰?”“正月初一。”“哟,和我们太子殿下是同一天。”因为这生辰,老木匠倒对我客气起来。我忙摆手:“不敢不敢,哪里敢和太子殿下相比?”仿佛这时太子殿下就成了另一个人。老木匠把太子的话题抛开,很热心的问我:“家里人给你定了姑娘家没有?”若我真成了亲,人家姑娘刚嫁给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太子,等过了一阵子我就不是了。随年月的增长我没有变厉害,竟然还贬下去了,这对人家姑娘不公平。不过这时候我一念之间倒是想起宋清平来,等我跟他说明白我的意思后,他大概不会很嫌弃我以后不是太子。天地良心,只是一念,我绝对没有多想。我若是多想他两念,宋清平知道了指定又要生气,到时候他又把我摔到地上,他一生气就不惜犯下谋害太子的罪。想他想到这章讲到北疆又过了十五日,宋清平才被吏部放出来。那天傍晚我正靠在街道拐角的墙边,一边雕木头一边等他。吏部的徐尚书送他出来,徐尚书从来很喜欢他,高声和他说下次再来,我离得远远的都听见了。还再来呢,再来一次不知道还要多久。我在心里私自替宋清平做了决定,他再也不会来了。我正想着的时候,宋清平就走到面前了。他穿一身旧的蓝衫,用玉冠束着头发,又背着一个蓝布的小包袱,里面大概装着一些换洗的衣裳。“殿下怎么在这儿?”“等你,那群禁军不让我靠近。”我顺手拿过他的包袱背在背上,全然不理宋清平不让我拿着,我轻描淡写的把我发了疯一样的怀人说给他听,“其实我还挺想你的。”“臣也是。”随后我跟他说起这一个月来燕都发生的事儿。“外祖北上了,还带了好几船的木头。你记不记得我上回让你提醒我,看看太子府有没有岭南木头做的房梁?”我自顾自的说,“我现在知道了,确实没有,那是给皇姊的。”宋清平总听着我说话,我又说:“外祖还从岭南带了一枝青梅,日日用水养着,但是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枯了,枝上两个青梅都瘪了。你知道南边人的青梅枝子是什么意思吗?”宋清平道:“家里有姑娘长成,可以许嫁,在宅门前别青梅枝。”“是,再过一阵子皇姊便要许嫁了,二弟三弟他们也快了。”我叹气,“欲买桂花同载酒……”我的惆怅从来都很短暂,也很没意思。提着篮子卖花儿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凑上来,扎两个小辫子,穿一身白底蓝碎花的衣,笑嘻嘻地问我们:“两位公子,买花吗?”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铜板:“来一朵……”小姑娘一甩辫子就走了,走出两步才回头扮鬼脸道:“真穷!”从前我拿一个铜板,虽不能买一枝花,但是能在篮子里掐下一朵花来,或还能得一小捧的桂花,现在不一样了,我又叹气:“行情变了。”后来宋清平给我买花,那一枝花我拿了一会儿,嫌它麻烦,就把它簪到了宋清平襟上。相当于宋清平出钱给自己买了一枝花,也买一个我讨他欢喜的机会。====又连着做了几个月的文章,宋丞相某一日叫我与沈林薄到他的书房去,仍旧翻了一封奏折出来给我们看。这回不是江南水患了,是匈奴的奸细。墨迹还是新的,我再看落款日期,也是新的,景嘉十五年冬月。宋丞相道:“十余年了,我时常想,北边确实是□□分了些。”他指着纸上写着的名单:“这些是陛下的密探交上来的名单,不过陛下想着,他们的奸细不该只在北疆,恐怕也在燕都,甚至国内各地。他们干的事儿大都隐蔽,最大的一件就是去年秋狩时太子殿下摔断了腿。恐怕是太子殿下盛名在外,他们害怕殿下即位后施行新政或调换官员。”当个民间的神童还真麻烦,等他们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神童之后,他们大概就没什么顾忌了,或许还巴不得我赶快上台,然后玩完。沈林薄把那份名单看了几遍,其实那份名单上的人我们认识的不多,他大概是在看这些人名字前标的官职,这些人都不是太重要的人物。沈林薄道:“丞相是怕贸然处置,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