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家伙还没有停,他拉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一团衣物放在床上。盖文定睛一看,都是他自己的衣物。伊莱恩也定着,他只穿了件单衣,长发落在脸上,看起来十分脆弱。“你…”盖文听说oga会有“筑巢”行为,准确来说就是处于极度不安状态下的oga将残留有alpha信息素的衣物收集起来,围放在自己身边安抚自己的行为,但他一直以为那是传闻。“会抱着它们入睡吗?”那家伙小幅点点头,接着又皱起鼻子,干巴巴地说:“我只有它们了…”他一个人站在阳光下,一些光亮将他眼里的泪照的闪烁起来。他哭了许多次,于是脸眼皮也肿了起来,红扑扑的,十足可怜。盖文看着孤零零的那人,一个完全柔软、脆弱、将所有弱点都暴露在他面前的伊莱恩。“我老是梦见…你不会再回来…”接着便垂下来,又落下晶莹的泪。他定了一会,沉默地擦去脸上的泪,“衣服上的味道,也会和标记一样,慢慢消失掉。”忍耐了好一会,他才哽咽着,慢悠悠钻进盖文怀里。“那我就什么也没有了…”盖文感觉有些湿润的,温度略高的泪沾到他胸口,他无法说出一句话,只能机械地抚摸oga的后背,用手心的温度安慰他。伊莱恩明明只是在陈述自己现状,却弄得好像是控诉一般,不,或许他就是在控诉,他在控诉盖文闯入了他的情感世界,却离开了他那么久。缓了许久,伊莱恩呆呆地说:“好奇怪,明明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好好的。”“我觉得没有那么难过,”他蹭了蹭盖文的胸口,“一见到你,我觉得好疼…明明,我之前都忍耐住了。”盖文起身拉过他的手,将他抱得更紧。“我好怕成为你的累赘……”盖文从未想过伊莱恩会有如此自卑的情绪,接着他便恍然大悟。毕竟他是患有如此疾病的人,如何能泰然自处呢?是他一直忍耐得很好,无论是疼的、苦的、令他倍感煎熬的,他都像一台沉默的机器,将它们吞入腹中,然后消化殆尽,只留一个总是平淡的伊莱恩在他面前。他总是不甚在意的模样,心里或许早已是滔天巨浪。他哪是什么冷淡?只是迟钝又笨拙罢了。“你昨天没有标…”他顿了一下,艰涩地说:“标记,是对的…”伊莱恩抬眼看他,清澈的眼瞳,那么真挚,不曾沾染一点浊物。“我不能怀孕,我应该谢谢你。”接着他又重新埋进盖文怀里,“可我为什么会感觉…我好像死了一般…”“我果然是太自私了……我想独占你…希望你永远在我身边,如果不这么自私就好了…”盖文搂住他的背,仍然沉默着。许久,他才艰涩地回答道:“我不会离开你,伊莱恩。”盖文从列车上醒来,他下意识摸脸,又沾上许多泪。他想他在意的并不是伊莱恩放弃了他,将他推远,而是伊莱恩可以忍受推走他,却轻轻松松地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放弃他自己,比放弃盖文更令他恼怒。他沉默地将泪拭净,他估约着,已经快到了。列车靠站时已是深夜,他昨夜只睡了两三小时。一番挣扎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是此时此刻想起这种事——正是去年这个时候,伊莱恩第一次出现发情。oga的发情期一般一年一次,如果伊莱恩也遵循这个规律,那么此时此刻,正有可能是他的发情期。这似乎解释了他会不顾一切去找布鲁斯,却不找盖文的行为——无处可去的、正在发情的oga发疯似的寻找沾染alpha味道的物品,即使是他的小狗也不例外。不,其实不需要这样的理由,他早已做好回去找伊莱恩的决定。他来到那扇熟悉的门前,只用指纹便打开了门。伊莱恩甚至没有更换门锁。房子里漆黑一片,与他想的没错,里面净是浓郁至极的oga信息素气味,这是伊莱恩正在发情的最有力证明。他火急火燎地走入玄关,发出许多声响,一楼东北角,那处房门应声而开。黑暗中,伊莱恩拉开了一点门,仍有些迷糊:“卡萨诺…”他定睛看清盖文,便一个激灵,下意识定在原处,直到盖文跨步走到他面前,他才猛的将门关上。盖文差点赶上,仍被他锁在外面,他相当焦躁,于是低吼道:“安!”——咔哒咔哒。一个女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可以看出她在慌忙中套上外套,头发仍披散着,她嘴里喊道:“先生…”接着便看见了盖文,像见鬼似的一个震颤,又定在原处,低声问:“你…你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