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清缓缓起身,眼前发黑,好一会儿才恢复。她说:“我找肖煜吧,陈慕予池梁秋也行。去你们家太麻烦了。”江一说:“没事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就是我做人一贯的原则。”他看向窗外,又说:“看样子快下雨了,又不方便打车。而且我们家还离得这么近,等你退烧过个马路就能回去。不管怎么说,你跟我走都是最好的。”姜幼清没再说话,只用双手拉住了江一的一只胳膊。她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这滋味着实不好受。江一小时候经常胃肠感冒,每次都伴随着低血糖,因此才养成随身带糖的习惯。他扶着姜幼清穿过走廊,在爬楼梯之前问:“我背你?”担心自己走一半就摔倒,姜幼清没有推辞,她趴在江一背上蹭了蹭,校服料子凉,更显得她自己哪儿哪儿都烫,像个行走的火炉。江一这时开口玩笑道:“不觉得麻烦我?”姜幼清哼唧一声,含糊不清地说:“反正也不是麻烦一次两次了。”“行。”江一勾唇笑了,“这份恩情,你要记好。”姜幼清跟班主任请完假,在陆文瑶的帮助下装完书包再出门,江一就在班级门口等着,手里还拿着件外套。“你先穿上,外面凉。书包给我吧。”“好。”肖煜和陈慕予不放心,也跟着出来。肖煜问:“景姨什么时候下班?你跟她说了吗?”姜幼清支起眼皮小声说:“还没呢,一会儿说。”陈慕予伸手摸她额头,关切说道:“你还能自己走路吗?让肖煜背你下去吧。”“不用。”江一说,“有我呢。”他说完,又顺手往姜幼清嘴里放进一颗糖。陈慕予看了看江一,诚恳地说:“那麻烦你照顾她了,谢谢。”江一说:“不客气。”姜幼清穿着江一宽大的外套,俨然一副被父母交给老师的幼儿园小朋友样子。她被江一牵着袖子走,抱着下楼,直到上车。姜幼清闭着眼,无力地靠在座椅上。丁辉见状,小声道:“孙姐在吩咐人煮粥了,家里有退烧药,您别担心。”“嗯。”外面开始下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姜幼清嫌吵,拿手捂上耳朵。没一会儿又睡着,胳膊自然下垂,接着被吵醒。反复好几次,她眉头紧锁,江一挪近些,用手捂着她的耳朵,说:“睡吧。”这个姿势又别扭又累,江一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维持了一路。丁辉撑伞过来开车门,他抱起姜幼清直奔二楼自己卧室。孙艳拿着粥敲门,说:“先让她吃点东西,直接吃感冒药胃受不了。”姜幼清又被叫醒,慢吞吞喝粥吃药,不忘说一句,“谢谢阿姨。”景娴打过电话询问情况,她要八点才能到家,知道女儿有人照顾放心了许多。感冒药药劲上来,姜幼清几乎是昏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不算好,她一直在做梦。梦见江一变成大地主,使劲剥削她不说,还逼着她寒冬腊月去河边洗床单。姜幼清拼命抗争,伸腿就踹过去。这一踹,就从梦里醒了过来。江一没去书房,在书桌前坐着听英语听力,因此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姜幼清摸了摸额头,不发烧了,就是出了一身汗不舒服,特别想起床洗澡。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靠着,打量周围。神智已经恢复清明,就开始断断续续回忆起下午的事情。江一的后背,江一的外套,江一的公主抱甚至这卧室,都不是客房。姜幼清尴尬到又要开始流汗。这份恩情,她得怎么还?一段听力播完,江一打算起来倒杯水喝,刚回身就看见已经醒了的姜幼清正懵懵懂懂地看过来。小鹿似的,无辜,又招人怜爱。怕打扰她睡觉,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护眼模式下有点发黄。他逆着光线的脸格外柔和,带着少年气的俊俏。姜幼清想起他身上的味道,不自然地低下头。两个人共同沉默了半分钟,心跳是要了命的快,都唯恐对方听到。孙艳在外面敲门,说:“江一,你同学的妈妈来了。”江一说一声“知道了”,在开灯前嘱咐姜幼清,“你先闭眼睛缓缓。”景娴下班路上买了些水果点心过来,感谢这家人照顾女儿。她被孙艳领着进门,坐在床边帮姜幼清理了理头发,问:“你感觉好点儿了吗?”姜幼清清清嗓子,开口道:“好多了。”景娴摸了下她的脸蛋,说:“脸还是有点发热,今晚回家再看看,实在不行明天也请假吧。”她抬头看向江一,说:“谢谢你照顾她,改天来我们家吃饭吧。”江一急忙说:“您太客气了,都是同学,又是邻居,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