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拍乔溪后背,不住劝道:“咱们不聊这些,你莫再想这些伤心事,仔细身体。”
乔溪摇头,继续揭自己的伤疤:“后来我爷爷从外面回来,发疯了似的,举着铁锹把四叔他们赶了出去,抖着手把我从树上放下来,抱着我哭到后半夜。”
“再后来他走哪都带着我,也再没跟四叔说过一句话。”
乔溪哽咽道:“后来四叔家里又丢钱,他去报警最后查出来,是他自己上初中的儿子偷钱去镇上网吧包夜,以前那些钱也是他干的。”
“他们明明知道我没有偷钱,可是四叔却一次也没有跟我道歉。”
那时乔溪才九岁,就跟现在的岑儿差不多大。但那件事对他天真幼小的心灵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留下了永不能消褪的伤痕。
他终于明白,村里人为什么总用那种冷漠又轻蔑的眼神看他。
钱是不是他偷的,根本不重要。
“从那以后我拼了命的读书,发誓要走出大山,永远不回去。”
乔溪一直以来压抑在心里的话,借由今夜的坦白如数倾出:“我以为只要够努力,我和爷爷一定能过上好生活。”
“我一边在学校读书,一边打四份工。每天忙得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上厕所都得掐准时间。”
“不管是宿舍例行聚餐,还是班级组织娱乐活动,我一次都没参加过。”
“食堂只吃最便宜的套餐,二手的几百块手机用了快四年,穿得衣服也没有一件超过二十块……”
“为了节省来回两千多的路费,我甚至三年都没回家。”
乔溪不明白:“就在我以为,我和爷爷很快就能团聚,过上好日子的时候……”
“爷爷去世了。”
“我都没见他最后一面。”
这是乔溪心里最隐秘,最深刻的伤痛。
他从学校请假回去办丧事,村里人闲言碎语的指责没有伤害到他,唯独那句“没心肝的白眼狼”深深烙进了他的心里。
哪怕穿越后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乔溪仍然时不时陷入自我怀疑。
“我怕爷爷也怪我。因为他一次也……没有来梦里看过我。”
无论乔溪在外表现得有多坚强,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一样要经历人生至暗的时刻,于深夜一次次的情绪崩溃中孤独的捡回自己灵魂的碎片,天亮以后又马上恢复正常,出门继续当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