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夷光根本没察觉到乔溪的吐槽,简单洗漱完后拎着笤帚继续扫雪,后来嫌热索性又脱了外衫,只着了层薄薄的里衣忙碌,头上冒着丝丝白雾。
乔溪低头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幻想着什么时候也能长出三郎那样大片大片鼓鼓的肌肉,这样以后干什么农活都不会累了。
因为乔溪坚持,沈夷光便把铲子分了一把给他,两人一起并肩努力,在太阳出来前总算把院子堆积的厚雪清扫干干净净。
乔溪打开院门,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肺腔立刻被新鲜的冷气充盈,刚才扫雪的疲劳瞬间一扫而空。远处东方天际升出一轮红日,乔溪忽然心情特别好。
他缓缓回头,对身后的沈夷光微微一笑,迎着冬后的第一场雪对他大声说:
“三郎,早安!”
沈夷光握着笤帚,盯着他的笑容看了很久很久,也跟着学他低声回应:
“……早安。”
对乔溪来说,“结婚”后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变化。他还是过自己的生活,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根本没有已婚男人的感觉。
这场大雪持续了整整两天,清扫完的积雪在角落堆得很高,乔溪兴致来了,干脆用这些雪在院子里堆了个大雪人。石子做眼睛,枯叶当嘴巴,两边插上树枝当手臂,又把旧抹布做成个粑粑形状放在头顶,这样一个造型不那么好看的雪人就做好了。
虽然他堆雪人的技术不怎么样,但岑儿高兴坏了,围着雪人看了又看,还拿出自己宝贝的机关小马放到雪人肩上,说是让小马也见识一下。
沈夷光在旁瞧了一会儿,起初无波无浪,后来不知怎的玩心大起也跟着堆了另一个雪人。只是不知怎的让乔溪莫名有种肃杀的感觉,明明一样用石子枯叶做五官,可沈夷光做出来的雪人却多了一点严肃,远没有乔溪那个憨态可掬。
两个雪人就这么肩并肩一同站在小院子里,乔溪双手环胸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喜欢。岑儿见状不甘示弱,非撅着个腚也自己做个小的雪人,然后硬生生挤到两个大雪人中间,得意的拍着冻得通红的小手说:“这样看像不像我们三个?”
本是童言无忌,沈夷光心头却极快的跳了一下,又赶紧做贼心虚偷看乔溪,发现他没有在意岑儿的这句话,继而快速移开目光,双唇紧抿。
门前院里的雪已经全部清理完,乔溪去厨房做了今天的早饭。一晚稀米粥,三张饼子,还有昨天结婚宴上剩下来的很多食材,他挑着抄了两个菜。
三人简单吃完早饭,乔溪收拾库房拎了些吃食和小零嘴准备去看望还在生病的小竹子。他已经卧床十天了,乔溪却一直忙着结婚的事没能去探望,今天好容易得空,一定要去见他。
听说他要去看小竹子,岑儿眼巴巴的央求道:“我也很想小竹子哥哥……”
岑儿一直都很乖,也不是那种没分寸的熊孩子,乔溪觉得带他也不是不行。而且小竹子生病肯定很孤单,有岑儿陪着说不定会高兴。
“先说好了,你跟我去人家家里要乖乖的听话,不该碰的东西不许乱碰,也不能大喊大叫,知道吗?”尽管知道这些话没必要特意叮嘱,岑儿应该不会犯错,乔溪还是提醒了一遍。
他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可是大一的时候在儿童乐园兼职过前台,见识过有些小孩极度充沛的精力和可怕的破坏力,还跟人不讲理护犊子的家长险些打起来,因此至今对熊孩子还有阴影。
岑儿头点如捣蒜,忙不迭保证:“我一定好好听话,什么都不会动的!”
见他很乖,乔溪往他手里塞了块藕塘发糕,回头又吩咐沈三郎在家打扫昨天婚闹时弄乱的后院,这才提着食盒领岑儿出门。
乡下的路不好走,要是下雨的话更加泥泞,要是不小心一脚踩进烂泥地,半天都拔不出来。但冬天下雪却还好,脚下泥土被冻得硬邦邦的,但要注意别打滑摔倒。
“小心别——!”
他话还没说完,岑儿就应景摔了一跤,屁股着地疼得龇牙咧嘴。被乔溪从地上拉起来时,他眼里还泡着两汪眼泪,哼哼唧唧的小声哭。
“……你小心点。”乔溪弯腰把他衣摆沾到的泥土拍掉,不由责备道:“这么大个孩子,走路还这么不稳当!”
岑儿听了,又羞又难堪,眼泪忍不住掉的更多。
乔溪看了一会儿,啧了一声道:“不要哭了,我又没骂你!”
岑儿于是小心收住眼泪,像是很怕他又生气。
乔溪担心他又摔着自己,只好不放心的把他手抓过来握紧。小孩不像大人,他们的小手一天大半时间都是冷的,这并不能代表他们真的冷,可乔溪还是尽力揣在手心,想要把岑儿焐热。
一大一小两人走在乡间小路上,岑儿几次看向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圆圆猫眼里满是新奇,忽然偷偷笑了。
“你笑什么?”乔溪低头恰好逮到岑儿偷笑,挑眉问他。
“小溪哥哥的手是热的!”岑儿歪头笑得眼睛都成了弯弯月牙。
乔溪哼道:“废话。我是活人,当然是热的!。”
岑儿嘿嘿一笑,脸上是还未完全干掉的泪痕,忽然小声说:“以前父……爹爹也是这样训斥我的。”
乔溪点头,附和着说:“爹教儿子,天经地义嘛!”
他说完有又看一眼岑儿,道:“不过你这么听话懂事,你爹应该很少教训你吧?”
听了他的问话,岑儿犹豫一会儿,摇头回他:“不是。”
“我、我总是让爹不满意,他经常生气。”